第三章 真心话大冒险-《月亮很美,你也温柔》


    第(1/3)页

    01

    天一擦黑,晚餐后篝火燃起,众人围坐在火堆前,一天旅途的疲惫仿佛在这刻一扫而空。

    大家的话题聊得广泛又热烈,钟珥坐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索性捏着根木棍在地上漫无目的地画着——一个圆圆的脑袋,再描上几根头发,眼睛细长,嘴角抿成一条线。

    大致的轮廓出来,她几乎愣住,心虚地瞄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

    阮轻寒正在跟一粒微尘说话,火光映照得他的脸更为立体。他半垂着眼,察觉到她的视线,眼皮一抬就要扫过来。

    钟珥赶紧收回目光,木棍在地上划拉几下,那轮廓顿时变成了一堆乱糟糟的图案。

    一番动作被阮轻寒收入眼中,他挑眉,居然玩起了木棍,是有多无聊?

    正好可可眼珠子骨碌一转,适时提出建议:“要不咱们来玩游戏吧?”

    旁边的大灰狼率先响应:“行啊,什么游戏?”

    一粒微尘戏谑:“先说好,不刺激的不玩啊。”

    宋闻景凑过来:“素材有了,我负责拍照呗。”

    宋闻景是群里的那位“谁还不是个孩子呢”,名字倒是比id更符合本人的特性,是个文艺青年,自告奋勇要担任这次活动的全程摄影。

    可可看他一眼:“那你可得好好拍,千万别手抖。”

    宋闻景露出一口白牙,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相机:“遵命,可可大小姐。”

    见大家这么积极,钟珥也没忘自己这次出来的任务,游戏是最能加深了解和熟悉的方法,她丢掉手里的木棍:“那加我一个。”

    “rer来吗?”可可在问阮轻寒。

    钟珥顺着声望过去,正撞上他的视线,他深眸微动,点了点头。

    坐他身旁的张萌举起了手:“那我也来。”

    随后池遇和另外几个队友也加入进来,人数差不多够了。

    游戏类似击鼓传花,先选出一位玩家出列背对大家,其他人则围成一圈在十秒内顺时针传递道具,时间一到拿到道具的人要迅速藏好道具,之前选出的玩家则负责猜出道具在谁的手中,共有三次提问机会,如果猜对了,藏道具的人接受惩罚,反之猜错的人接受惩罚。

    由于缺乏道具,可可取下她发间的草莓发夹代替。

    大灰狼跃跃欲试,然而运气不佳,猜了一把藏了一把都以失败告终。一粒微尘捏着发夹笑得狡黠:“真心话大冒险?”

    大灰狼哼哼一声:“真心话。”

    “第一次接吻什么时候?”

    大灰狼想也不想就利落地回答:“大学。”

    刚说完,可可目光斜过去,笑眯眯地说:“你确定?”

    不知怎的,大灰狼从这话里听出了威胁,心里发毛。

    他神色颇不自然地改口:“中……中学。”

    众人惊了,一粒微尘咂嘴:“行啊老弟,你这意识觉醒得够早的!”

    “你想多了,那时候我溺水,是个大爷人工呼吸救回来的。”毕竟是糗事,大灰狼不愿多提,话锋一转,“我说完了。好了,下一把。”

    由于大灰狼开了个两连败的头,没人想当出头鸟,只好在微信群里扔骰子表决,点数最少的出列。

    钟珥盯着屏幕上自己扔出的骰子,她刚才手抖点了三次,不想三次都丢出一个大大的红点,夹杂在一群二四五六的点数中格外刺目。这运气差得实在没眼看,连可可都感叹她是不是被大灰狼暗中输送了“非酋”的力量。

    钟珥心里苦哈哈,面上还得若无其事地微笑:“没事儿,我跟‘1’有缘。”她给自己打气,好歹曾经也是游戏一把手,玩“消消乐”“贪吃蛇”“俄罗斯方块”都能分分钟打破纪录,猜个发夹有什么难的。

    再不济,退一步,输了也不过是真心话大冒险。

    这样想着,心态就放松了很多。

    结果三把都没猜中。

    发夹辗转到了可可手里,她同情地看着钟珥,连连摇头:“小珥,恭喜你超越大灰狼成了真正的游戏黑洞。”

    钟珥:“……”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有了大灰狼的前车之鉴,再加上阮轻寒在场,钟珥打死也不选真心话。

    鬼知道他们会问些什么。

    她犹豫了半秒:“我选大冒险。”

    三个惩罚一拥而至,前两个简单,蛙跳一圈再说个绕口令,钟珥完成得轻而易举。

    到了第三个,可可摸出个眼罩蒙住她的双眼,一片漆黑,只听到一粒微尘的声音:“等会儿可可会拉着你绕场一周,你可以自己停下,然后和离你最近的人拥抱一分钟。”

    其实这个惩罚是不需要戴眼罩的,只是大家考虑到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集体活动,挡住视线可以避免尴尬。

    钟珥方向感不好,蒙住眼睛就完全晕乎了,可可带着她走了一圈,松手后她也不敢再往前走,干脆就近向旁边的人展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态。

    那人站起身,却没有反应。

    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不远处有鸟鸣虫吟,大家都在围观这边的动静。

    钟珥手抬得酸了,以为对方是没注意到自己,只好开口提醒:“抱。”

    声音轻轻柔柔,似呢喃,也似撒娇。

    阮轻寒喉结一滚,伸臂一揽,钟珥瞬时被按进一个怀抱里。

    扑鼻而来的松木淡香,对方很高,她的脑袋刚好贴在胸膛的位置,心跳声震耳欲聋,也不知道是谁的。

    四周的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虽说是大冒险,但两人拥抱的动作如此自然熟稔,也让众人稍微有些惊讶。

    宋闻景更是抓住机会,捧着相机定格了这幅画面。

    张萌抿紧了唇,神情冷凝。

    一分钟很快过去,一粒微尘那边刚喊了停,钟珥就迅速离开了那个怀抱。

    阮轻寒怀里蓦然一空,他看着钟珥揭下眼罩,冲他点头颔首,再若无其事地回到位置上。

    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无情。

    而钟珥的脑回路此刻已经跑偏到了外太空,玩个大冒险居然能撞上阮轻寒,还是有身体接触的那种。余光偷瞥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她在心里叹气。

    完了,又有一件衣服要被当成垃圾扔掉了。

    洁癖真可怕。

    等篝火结束后已经凌晨,钟珥简单洗漱完就进睡袋了。

    结果前一晚喝了太多水,五点被尿意憋醒,昨天在树林里见到蛇的那一幕记忆犹新,她实在不敢冒险再进去。

    但人的三急不受控制,亟需解决的生理需求战胜了那一点胆怯。

    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拿着一个手电筒出了帐篷。

    五点多的天色已经有泛白的趋势,天上挂着几颗疏星,一弯月牙垂在天边。

    这个点格外安静,连风声都能听得很真切。清冽的山风,夹带着细微的脚步声,钻进了钟珥的耳朵。

    前面不远处,一个黑影站在那儿。

    钟珥拿着手电筒照了过去,看清了脸:“阮轻……阮领队,你怎么在这儿?”

    阮轻寒眯着眼:“把手电筒挪开。”

    钟珥乖乖把手电筒光移到地上。

    阮轻寒道:“起夜。”说着又抬眼打量她,娇小的身体罩在宽松的风衣里,脚上套了双靴子,“秋老虎还没过,你冷?”

    半道撞见他,钟珥差点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看了看他身后黝黑深沉的树林,又看了看他,犹犹豫豫地开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她鲜有示弱的时候,阮轻寒不由得有些意外:“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但树林里之前出现过蛇,我……”要让他陪她去上厕所,钟珥实在难以开口。

    只是话未说完,阮轻寒已经猜出她的意思。

    “走吧,我替你守着。”

    阮轻寒这个人,虽说是半个面瘫,气场让人难以靠近。但有他在身边,还是让钟珥充满了安全感。

    放心地解决完生理需求,钟珥走出树丛。阮轻寒正在看手机,淡淡的屏幕光照在他脸上,坚毅的轮廓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再回想刚才的场景,钟珥有点尴尬,走到他面前。

    “那个……谢谢啊。”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她对他说的第一句真心实意的客套话。

    阮轻寒抬眼睨她,云淡风轻地扯了扯嘴角:“头一回见你这么客气。”

    “……”是明晃晃的讥讽没错了。

    可是人家刚才帮了忙,总不能过河拆桥甩脸色。

    钟珥在心里默念了五遍“莫生气”,从善如流,浮起一个笑:“那你忙,我就先回帐篷了。阮领队晚安。”

    白天还有路线要走,她现在只想结束话题,赶紧回帐篷钻进睡袋补个回笼觉。

    可偏偏阮轻寒不给机会,叫住了她。

    “等等。”

    一双沉静的眸子撞进她眼里。

    “想看日出吗?”

    02

    荣源山上有个看日出的绝佳位置,离营地不远,但天色尚早,距离日出还有些时间。

    钟珥望着东边鱼肚白的天空,不明白阮轻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困得要死,他却悠闲自得、云淡风轻,问她想不想看日出。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他一句话给堵没了:

    “既然想谢谢我,总要付出行动。请我看日出吧。”

    眼皮在打架,她迷瞪着眼扭头商量:“要不,我先去洗漱,等会儿太阳出来了,你再叫我?”

    她素着一张脸,头发蓬乱落在两肩,邋里邋遢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阮轻寒却不甚在意:“没事,等会儿看完再去吧。”

    人家都这么说了,钟珥也只好作罢,乖乖坐在他旁边,盯着天边一片白发呆。

    盯得久了,眼睛发酸,她索性合眼假寐,找话题打发时间。

    “阮领队做这一行,有多久了?”

    重逢以来,阮轻寒无时无刻不在刷新她对他的认知,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初那个铁骨铮铮的男人,不仅娶妻生子了,还从军人变成了一家户外俱乐部的领队。

    听池遇说,他还是轻行俱乐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轻行在青城的户外圈小有名气,算是已经立稳了脚跟。

    他尚年轻,但所谓的成家立业,他都做到了。

    阮轻寒的声音淡定轻慢,缓缓道:“从跟你分手的半年后到现在,算算!”

    话说出口没有回应。

    肩上忽然一沉,侧过头,一颗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

    钟珥紧闭着眼,睫毛似一弧小扇盖住眼睑,呼吸绵长。

    睡得倒是挺快。

    怕她重心不稳倒下,他换了个姿势,将她小心翼翼地揽进怀里。

    比起几年前的豆芽菜身材,她似乎长了点儿肉,抱在怀里软乎乎的,不至于硌到自己。

    阮轻寒垂眼看着她,眼眸微暗。

    太阳穴在突突跳着。

    小没良心的,别的不说,和他分手后倒是一点也没亏待胃。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坐了很久,直至白茫茫的天幕变得湛蓝。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周边的云彩被晕染成了金色,连带着几座山峰都蒙上了朝晖。

    山风擦过身侧,树丛随风摇摆。

    钟珥梦到自己坐在一架秋千上,秋千在半空荡来荡去,本该失重的身体被一双手稳稳揽住,有清冽的气息钻进鼻子里,这感觉似曾相识。

    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帐篷,队员们都陆续洗漱完毕,阮轻寒正在发放早餐面包。

    可可拿来了钟珥的那份,顺带摸了摸她眼下的青灰:“第一次远足,没休息好吧?”

    阮轻寒表情如常,精神抖擞。钟珥怀疑清晨的偶遇只是个梦,晕乎乎地点着头:“有点。”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