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一个天南海北,恣肆寻欢,一掷千金。 一个囿于南城西区,胳膊上烫满了油疤。没钱的时候,去傍晚的菜市场捡过菜叶,有钱的时候,也为了几块钱和人叉腰对骂,祖宗生-殖-器全部出来。 那些曾经的日复一日。 在短短一年里,好似都变成了前尘往事。 杨紫婵半阖着眼,脸色苍白,在“滴滴答答”的器械声中,静静望着毛线。 她想笑,力气却不够牵动唇角。 “你会嫌弃我吗?”她极度虚弱,但努力把每个字都发清楚,“不懂艺术,眼睛也没啥审美。” “会。”毛线眼睫颤着,“所以你多撑一会儿是一会儿,多撑一秒是一秒。” “嫌弃你也没办法,”杨紫婵说,“我这辈子都挣扎在市井,就指望你以后替我……去看星星。” 毛线说:“我不看星星,陆允信和江甜才喜欢看,不过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勉为其难她们家蹭望远镜看一次,你还真是没见过世面,要不要考虑熬过去,我们翘了医院去走走?” “不想动了,”杨紫婵早已习惯她的刀子嘴,费力地笑了一下,“我没见过世面不要紧,我也算以后和你搭上了一辈子的关系。” 毛线应好,又没忍住:“你真的熬一熬吧,我并不是很想和你搭。” 杨紫婵双眸宛如一片涣散出包容形态的海。 她笑着,语速很慢又很轻,“你现在……可以牵一下我的手吗?” 毛线挨着杨紫婵的那只手手背上挂着点滴,但仍是费力地朝她伸去。 杨紫婵也慢慢把手朝毛线靠。 毛线一边害怕塑胶管碰到她,一边嘴上嫌弃:“我取向男。” 杨紫婵轻轻地,“我知道。” “不是女。” “我知道。” “怼你那么多次……其实你人还好。” “我知道。” “那些话都是玩笑话。” 杨紫婵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的……” 两个人的手隔了一厘米,毛线停一下,手探过去,出声是强撑淡定的哽咽:“谢谢你……” 这次,无人应答。 杨紫婵的手指擦过毛线的掌心,然后,重重跌落。 旁边的护士记录:“死亡时间。” “北京时间201……” 杂音越来越小,毛线就着手心那一抹冰凉的回音陷入麻醉。 接着,被推进了手术室。 门外,墙上有方小屏幕,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 杨紫婵闭眼的那瞬,陆允信抬手捂住了江甜的眼睛,“会过去,马上就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江甜喉咙连滚着,发不出声音。 手术很顺利。 毛线从麻醉中醒来,四下皆是安静。她双目缠着纱布,漆黑中,小心翼翼又不敢相信地开口:“她……” “火化了,给杨亦带回了老家,她不想葬在公墓。”江甜说。 “心疼钱吧,”毛线艰难地勾了勾唇角,“真的就,就,就很……”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