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歪门邪道+各有算计(大修)-《剑阁闻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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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没想到,那座山好高好高。

    大家爬了很久,也没有见到顶,到得夜里,寒风萧瑟,往上甚至还有风雪,许多人都疲惫了,露怯了,放弃了。

    为看一朵兰花,实在不值得如此费力。

    就连他和宋元夜,都喘着气在半道停下。

    只有宋兰真,抬头看看高处的风雪,一意继续朝着上方去,眼神里竟是坚定与向往:“我看见了它,便是与它有了约定。它便是我,我便是它。那里有我的名字!”

    那一刻,王命说不清自己被什么触动了。

    总之,在良久的怔忡后,他咬紧牙关,奋力跟在了她身后。

    不知到得多久,终于到得山巅。

    那岩峰乱石中,竟真的有一株春兰,扎根坚冰,花苞莹白,月色下宛如酣睡的美人。

    他们在冷风里吹了半个时辰,才等到花开。

    那朵兰花最后绽放的样子,王命已经忘了,只记得花开那一刹,前面那张盛满了明亮笑意的脸容。

    只是后来,宋化极陨落,宋氏动荡,从山中看兰,到忍辱负重,一切都变了……

    无论旁人看她如何光鲜,在知道她过往的王命心底,只有一片怜惜,忽然忍不住问:“一个人扛起宋氏兴衰,不觉得苦么?”

    宋兰真来到那盆始终未开的剑兰前,手指抚过兰叶时,竟看见一只小虫顺着盆沿爬动,于是道:“有什么可苦呢?”

    她抬手,拿起那只小虫,慢慢道:“便像是这虫与花,花不是不想开,虫也不是想吃花,只是命生如此,由不得己。这世间万类,本该相残。”

    轻轻一碾,那小虫碎在指间。

    宋兰真只问:“剑台春试,你也投了名帖,王诰不日便来,你若在试上遇到他,当如何呢?”

    王命沉默半晌,也问:“你呢,若遇上周满呢?”

    宋兰真于是垂眸,看向桌案一角。

    那里放着一只木匣,匣中躺着一块碎裂的传讯玉简,以及一枚沉银铸纹的残破箭镞。

    玉简是陈规死前,遥遥向她递来的;

    箭镞则是其陨后,从其死状凄惨的尸首上找到的。

    显然,直至去往明月峡前,陈规都在搜寻那神秘女修的踪迹,而其临死前,分明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想对她说……

    但这一切,终究随着周满那一剑灰飞尘灭。

    脑海中,又浮现出陈规在周满那一剑之下身首异处的场面,宋兰真轻轻伸手,将那木匣合上,只道:“我既已输过一次,自然不会再输第二次!”

    神都王氏,倒悬山上雕楼重檐,画角凝冰。

    来往于其间的仆从侍女,个个低眉垂首,仿佛生怕触怒了什么一般,小心翼翼。

    王诰便面无表情,率着一行人,从亭台间走过。

    长达半年多的重伤昏迷,哪怕如今苏醒已有三个多月,脸容上也始终蒙着一层苍白之色,越发显出一种阴郁的病态。

    楼阁的光影闪烁在他炽艳绣火的衣着上,只衬得他更显森然邪冷。

    前方不远处便是观道阁,乃他父亲苦海道王敬回到王氏后清修的居所。

    周遭无人,门前只一黑衣青年闭目盘坐。

    王诰独自上得台阶,看也没看这青年一眼,举步便要入内。

    可谁想到,一柄如银长枪陡地挥出,竟将他拦下。

    王诰转头,那青年盘坐未动,长枪的另一端却稳稳握在其手。

    他嗓音极沉,甚至显得沙哑:“道主打坐,不能搅扰。”

    王诰冷冷道:“我不日便将启程去往蜀中,特来辞行,父亲也不愿见吗?”

    那青年拦他的长枪并未收回,只道:“道主一心求索大道,七情绝灭,六欲淡泊,出关救大公子已是破例。您上次生辰宴上,已经丢了王氏的颜面,道主知道,你从来厌弃丹青之术,但此次剑台春试事关白帝城画境,还请您专心修炼,精进画技,万勿再令道主失望。”

    王诰眼角一抽,脸色越发难看。

    他只盯着这青年:“倘若今日,我非见不可呢?”

    话音落地的同时,已一掌前推,打向拦路的银枪。然而那青年手腕翻转,并不撤回,反迎着他这一掌撞上!

    “砰!”

    泛着焰光的手掌,被这枪身轻轻一震,连带着整条手臂都受到冲击。

    王诰竟不由闷哼一声,倒退一步,正好退到门外!

    那青年平静看他:“属下依命而行,还请大公子见谅。”

    王诰咬牙:“好个贱奴!”

    那青年闻言也不生气,只收了长枪,平放于双膝,淡道:“属下幼时一介小贼,得蒙道主垂怜方赐姓为王,比之大公子自是贱奴。只是道主有言在先,不敢不从。属下只一言相劝,白帝城画境既藏冷艳锯,又是其父母埋骨之地,想来那孽种王杀必要去看个究竟,说不准会在春试露面。大公子到得蜀州,宜当处处留心谨慎,若能觅其行踪,斩草除根,自是再好不过。”

    王诰听后,难免想起自己这大半年来不明不白的昏迷,想起那颗嚣张送到自己面前的人头,也想起事后神都城内甚嚣尘上的“神都公子,口含天宪”等传言,自有大恨。

    眼见阁内始终没有动静,想来王敬绝无理会之意。

    他面上浮出几分屈辱,几分讽刺,道:“该怎么做我难道不知,何须你来多言!”

    言罢阴沉着脸,径直拂袖转身,向后方众人吩咐:“备我车驾,即刻赴蜀!”

    距离剑台春试开始,已只剩下最后三日。

    在第七天的傍晚,周满、王恕、金不换三人,终于圆满结束了他们的“密谋”,从房内出来。

    夕阳艳霞铺满天边,只听得一声晚钟恰在此时敲响。

    王恕立在最后一束昏昧的光影里,忽然轻声道:“时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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