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傩10-《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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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下人来报,送傩诧异起身,陆无咎反应极快,先扫了眼更漏确认时辰,问清地方,带着送傩便往辟谷室去。
“大人,我留下吧。”送傩不知那面情形,但恐是调虎离山,如此提议道。
陆无咎果断摇头,“你跟着我。”一边向文昌阁疾奔,一面另派二十名精锐围守天机阁。
留字之人身怀的武艺不低,他不放心把她独自留下。
待他们赶到辟谷室,室外的一队镇安司捕快已燃起许多火把,将此地照得亮若白昼。只是乌泱泱一群人,都在屋门外急得围围转。
“肃声列队!”陆无咎一到便分散众人,“发生何事,公子如何?”
柳原看见大人急忙回道:“掌司,方才小道士自屋室外的通风口发现宣公子倒在蒲团上,唤声不应,不知生死,忙通报了就近的捕快。
“我等赶到时,发现这座用来辟谷的屋室是用精铁打造的,锁是鲁班锁,进屋后关门即锁,从外打开的钥匙在闭关的青冥道长手里,长老已赶去请了,现在咱们的人进不去呀!”
送傩沉下眉头,第一反应想:又一个密室。
这间辟谷室四面无窗,只是在每面墙上一人高的位置,各镂出一个卦形通风口,南北两面墙是乾卦与坤卦,东西两面墙是离卦与坎卦。
送傩来到南面风窗,借着火光向室里观觇,只见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就倒在屋子中央的蒲团上,身子微微向右歪倚,左臂搭在胸前,看不见具体伤处,只是以她目力,不见胸口起伏。
“不能等了!”她转头对陆无咎道。
陆无咎当机立断,令众人后退三尺,运劲击向门锁,肉掌对上精铁,砸了三掌,才听砰然一声,终于砸开了门。
陆无咎扯过一只火把奔入密室,来到宣煦身边,试图放平他身体。
下一刻,他赫然看见一把匕首正插在宣煦的心口。
他心内一惊,探指伸到宣煦颈下的脉搏,面色几变,再把他手腕的脉息,而后又伸手在他胸口的血迹上点了几点,在指腹捻开。
体温冰冷,血迹却尚未凝固。
陆无咎眸色在火光之下暗昧不明,对后进来的朱千户与送傩摇了摇头。
送傩看见蒲团上的尸体,心沉到谷底。
早上时还是活生生一个人,在镇安司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被杀了。
半刻钟后,被惊动出关的青冥道长带着一把黄铜钥匙疾步赶来,宣煦是他不记名的徒弟,面对眼前的一幕,他痛心不已。
陆无咎命心腹将尸身好生移到一间净室,在这间满是血腥气的房间起身,转动角鹰般的眸子,开口问青冥道长:“这把钥匙,道长一直收在自己身边?”
青冥道长点点头,“这间辟谷室顾名思义,是为弟子们静修所用,一入此室,按例要坐满三天,除了必要的饮水外什么都不带进去,外人也不可打扰。
“备这一把钥匙,便是为了以防屋中人突发晕厥之事,无法开门,所以一直由老夫保管。没想到……”
他悲声问道:“敢问大人,宣公子之死,可是与此前天机阁墙上的字有关联?”
陆无咎静静审视他,不答反问:“今日傍晚酉时以后直至方才,道长一直闭关未出吗,可有人能证明?”
送傩听话风不对,难不成大人怀疑青冥道长吗?
道长与公主交好,他老人家的品性她是相信的。她才欲开口,青冥道长已经回答:“我近日一直闭关未出,今日亦然,一直守在我门外的两个徒孙可以证明,我未曾出过屋。”
他手握辟谷室唯一的钥匙,被疑心也是情理之中,老道长不以为忤,答得坦然。
陆无咎当即令柳原去找两个道童印证,情况确如青冥道长所言。
且从道长的屋子到辟谷室一路都有守兵,即便他真的出来,一观之长太过显眼,不会不引起旁人留意。
陆无咎沉吟,若不是从门进来的……他将目光转向狭窄的通风口。
这时手下人将宣煦胸口上的匕首勘验后呈了来,陆无咎接过,与墙上的风窗做比较,发现匕首柄的高度略宽于通风口。
也就是说,排除了有人从外面用匕首射杀宣煦的可能性。
他目光掠过送傩,见她关注着自己,将匕首交给她查看。
这一递一接,两人都没说话,却默契十足。
青铜锻造的双刃匕首入手冰凉,送傩明白大人之意,接过后翻覆查看两遍,并无伸缩机括之类的机关。
她又走到窗口前隔空比划了一下,得出的结论与大人一致——匕首的柄端就比风窗宽那么一点点,可只消宽一点,就足以堵死这条猜测了,四壁的窗口不见强毁磨损的痕迹,不可能是从窗外射进的。
而据宣煦身边的随从说,公子进门前,身上别无一物,更别说是匕首。
陆无咎与送傩对视一眼。
所以,他们面对的,是一间精铁的密室,一道紧锁的房门,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凶器,以及不知如何出现又如何消失的凶手。
还有杀人动机,宣煦多年远离红尘,什么人与他有怨,不惜要以身犯险戕害皇室中人?
这桩案子太过离奇,甚至比天机阁里的字还诡异,所有人都屏息望向陆无咎。
陆无咎目光幽深,抵着下巴在暗室里转了两圈。
“大人。”送傩忽然叫他一声,眼尖地发现距南墙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枚玄铁指环,拣起来递去。
陆无咎接过来,认出这是宣煦戴在手上的指环。
他微微凝眉,宣煦手上的指环,为何掉在距他十步之外的地方?
他忽然回头问:“宣老四呢?”
周青衿眉头一跳,心想大人这是情急之下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送傩也怔愣住,确实,从到了这里就一直没看见他的身影。
“周青衿,我不是叫你跟着他吗?”陆无咎沉声,“愣什么,还不去找!”
宣四出了南华观的死活他不管,但如果在这里再填上一条人命,镇安司真该就地解散了。
所幸宣焘接到禀报很快赶了来,火光之下,他见到送傩顿了一步,也顾不上白天遗留的消沉,“宣煦人在哪,他怎么了?”
陆无咎站在精铁门内的阴影里,目光如钩,观察他每一个细微的神情。
有人将前因后果告诉宣四爷,宣焘听后失语良久,不敢相信。
直到在另一间净室见了宣煦冰冷的尸身,他沉眉怒道:“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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