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傩7-《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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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傩抹去嘴角血迹,“我”了两声,编不出更好的理由。

    被陆大人以诚相待,她如何好欺瞒他,捏了捏掌心,终于惭然交代:

    “属下方才,想学大人……内劲外发的叠气功夫,试了一试,不得其法,险些,走火入魔。”

    她说完不敢看她,低头待责。

    屋里一刹静了。

    陆无咎初时以为自己听错,凝视面前那张羞愧的小脸,难得失语片刻。

    “……你,看得出来?”

    他那一刻的震惊难以言表。那是他在南疆以命相搏十年才摸索出的保命之术,是他给自己充些威信好管理下属的捷径,是他最秘密的伪装……

    这女孩儿才认识他几日,怎会看了出来?

    她方才轻飘飘几句话,就抄了他的底细,如同数声春雷在他心底绽裂。

    如同扒了他的衣。

    岂……岂有此理。

    然而见她脸色苍白,陆无咎顾不上多问,按着她坐在席子上,声音低切了些,“这也是混玩的么?听我之言,收敛神气,抱元守一,以内力流走气海、膻中、关元几大穴,行两个小周天。”

    送傩抬起雪白的一张脸,“大人不怪我?”

    “先疗伤,别的莫说。”陆无咎道了声。

    自己功夫不到家,被人瞧了出来,他有脸怪谁?低头,见送傩按他的吩咐闭目调息,只是双眉却蹙着。

    她原本肤色便白,此刻双颊透明如雪,更是霜白刺目。陆无咎心头一动。

    此女心性,惯于不将难受显在脸上,而今眉头都皱起了,该是何等辛苦。

    鬼使神差地,陆无咎撩袍屈膝,伸掌抵在她后背上。

    送傩但觉一股暖流源源不绝地自后背传来,游走四肢百骸,就如温暖的汤泉洗涤身躯。

    她又感到愧疚,又十分不适应,向前倾身回避:“不劳烦大人……”

    “不劳烦,莫动。”与女下属如此肌肤相贴,是为首次,陆无咎鼻音无端有些低哝,染了风寒似的。

    待为她渡入一口真气,调缓了气息,他索性盘坐于送傩对面,扳起她右臂直对自己,以双指抵住她掌心劳宫。

    送傩更讶,但见大人肃容绷脸,神气认真,心想他大概是要先礼后兵,先为她调好内伤,再算总账。

    她此刻胸中血海翻涌,确实闷疼得难受,只抗拒了一瞬,便不再矫情,踏实受了大人的帮助,等到熬过去,甘心接受一切惩罚。

    “还看出了什么?”突听对面传来一句。

    语气不像追究,却也无甚起伏。

    送傩默了少许,正受人恩惠,不愿说谎,也不会说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咬牙承认:“大人的脸……”

    陆无咎漆明的眸子流光隐烁,注视她,慢慢道:“我,的,脸?”

    “我师父从前教过属下,易容术可改变一个人的面貌,唯一改不了的便是眼睛。大人这双眼过于明采出众,我……”

    送傩越说越小声,一只手由陆无咎传着功,举起另一只手,亡羊补牢地保证,“我绝不外传,替大人保守秘密。”

    说罢,她似乎听见一声轻叹。

    “何时看破的?”

    什么都交代了,也不差这一句,送傩老实道:“见到大人的第一日。”

    第一日。

    陆无咎听了,无语良久,终于无可奈何地笑出一声。

    他想顺口自嘲一句什么,抬眼,四目相接,对方坦然自若,他对上那双干净无瑕的眼眸,喉结莫名动了一下。

    半晌,他眸海深重:“闭眼,别分心。”

    送傩觉得话说开了,是惩是罚都简单,心头轻松了,听话地闭上眼,专心顺气疗伤。

    殊不知,对面让她闭上眼的人,那双被她赞誉为丰神出众的眼眸,一直在望着她。

    别分心,有人在心底窃窃,姓陆的,别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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