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一只崽-《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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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陪你在这坟墓里待着呢,怕什么呢。”
孟听枝没出声,良久点点头,又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窝里,先“嗯”了一声,过一会儿又有了决定似的说:“等明年,明年我们要宝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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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孕顺利,隔年春夏交接的时候,孟听枝在医院做了第一次产检。
那会儿孟听枝的画廊已经走红,在孟听枝同意的情况下,程濯从正睿那边调了人手过去帮忙打理一些运作。
她工作清闲很多,但人没闲下来。
因为孟听枝有了新计划,给没出生的小朋友画绘本,小一点的时候色彩明艳,看图开心就好,等小朋友大一点,可以编一点小故事帮助他识字辩物。
闲着也没事,有时候,程濯会带着她一起去公司上班。
他去开会,开完会回来,时间到傍晚,孟听枝侧窝在他办公室专门给孕妇准备的躺椅里,盖着小毯子,手里还抱着草稿本。
去得次数多了,程濯办公室那层的员工也认得孟听枝,也知道她怀孕了,宠妻如命的程先生不放心妻子一个人在家里,又怕她闷,除了长途出差,基本走到哪儿就带到哪儿。
孟听枝好脾气又没架子,她在办公室待得无聊了,下楼买热牛奶。
员工看见她热情打招呼,都喊她孟老师。
虽然孟听枝也不喜欢总裁夫人之类的称呼,但她还蛮好奇,大家是怎么这么统一地喊她孟老师的?
后来她跟秘书办的人聊天才知道,原来程濯之前接受过一档采访,被问及私人问题,对方开口就是作为万竞的总裁夫人,程濯当时就纠正过采访者。
“我太太有她自己的事业。”
所以,大家看过采访就自动称呼避雷,而且总裁夫人一听起来太过富奢,见过孟听枝本人的,都能感觉到这词也不太适合她。
还是孟老师好,温柔又专注的感觉。
孟听枝对她们说的那档采访完全不知情。
但想想时间,那阵子她在申城和苏城之间两头跑,连阮美云的电话都没空接,程濯一惯低调,又不是什么娱乐频的媒体,她稍稍忽略,不知情也是情理之中。
程濯这会儿在下楼开会,她一个人回了程濯办公室里,用电脑搜刚刚问来的网站,输入关键词。
视频跳转出来。
还挺长的,三十七分钟。
孟听枝没有耐心听前面大段的行业分析,那些专业术语,她也不太懂,随便看了一会儿,把进度条往后拖。
果然涉及私人问题,后面的访谈气氛都变了。
采访记者问程濯对婚姻的看法。
程濯之前的回答一直流畅,唯独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孟听枝看着屏幕里西装革履的男人,又想起来他曾经在十四中留下的传闻,他在谭馥桥的魔鬼集训班,做卷子时闲散转笔,看司汤达的《红与黑》却会不解皱眉。
他真是一点都没变。
正这么想的时候,孟听枝听见视频里程濯回答的声音。
他在很长的停顿后说:“我对婚姻没有什么看法,我太太就是我对婚姻全部的认知,很好很理想。”
记者采访前做足了准备,知道孟听枝,自然地将话题移到孟听枝身上,先是称呼总裁夫人被打断后,接着又有几个简单的问答。
记者最后问:“您和程太太之间的实际交集比较少,从某个角度来看,并不符合您之前说的相互成就,程太太一直被保护在安全范围内,这也是一种变相的站在您的肩膀上,您认同吗?”
程濯回答:“我不认同。”
“我不介意她站在我的肩膀上,但是她有选择自由奔跑的权利,保护她是我的责任,并不与她的个人能力挂钩,程太太这三个字仅代她是我的合法伴侣,终生最爱,不提供给任何人来做任何框限。”
“我太太独立、完整,也同样作为我的航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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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苏城也下了一场厚雪。
待产前两天,孟听枝还看着窗外的雪说:“如果是个女孩儿,我们就给她起个小名叫雪雪吧。”
程濯给她削苹果,切成小块地递给她。
他婚后削水果的手艺有大长进,现在也能一削削成一米的果皮了。
他说:“你不是怕冷,不喜欢冬天。”
也是,她的确怕冷,也不喜欢冬天来着。
程濯好固执,产检那么多次,后来有机会提前知道宝宝的性别,他非不提前告诉两家的长辈,气得老爷子说:“是男是女还不都一样疼?”
程濯说,那你就等着吧。
雪停时分,护士从产房里抱出来一个孩子,生产顺利,是个男孩,程濯几斤几两都没细听,只担心地问道:“我老婆怎么样?”
护士通知他可以进去看望。
他摸摸孟听枝的脸,她从来没这么苍白虚弱过,之前紧张的情绪散了,但程濯人丝毫不见轻松,他眼眶红了,隐隐有湿意。
他哑声问她疼不疼。
孟听枝溢出一丝笑,说好疼啊程濯,他那滴眼泪就掉下来了。
“吧嗒——”
坠散在她手背上,温温热热一朵小水花。
她第一次见他掉眼泪,不说话,更像是说不出来,只是一直摩挲着她的脸,很久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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