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不是时间,是……之后,不好解释……” 话没头没尾,程濯却在第一时间听懂了,瞥开漆黑的眸,远远看了眼秀山亭的灯火。 寂寥又刺眼。 谁不是在进退两难,谁又能成全谁,他收回目光,什么都没有问。 插进兜里的手摸到一点金属质感,就想到下午孟听枝那通电话。 他不是没空接。 一直听着震动,手机屏幕上落了雨雾,他只是不知道怎么接。 程舒妤在家要死要活,从偏厅出来的时候,程濯一身低气压,连廊下路过的佣人都瑟瑟避着他,一个眼神都不敢多看。 他要去哪儿? 雨帘如囚,踏出半步就会沾雨湿身。 手机在响,好半天只有老保姆急急忙忙撑了伞来替他庇着,心疼地问他:“怎么站在这儿啊?快快,往里站。” 他抬手将屏幕上的雨气抹掉,几秒后,长久搁置自动挂断了。 “怎么下雨了?” 他说这话,茫然得像个小孩子,老保姆就笑,又怕他受凉,催着他去房里换衣服。 “天气预报说要下雨的,那自然就要下啊。” 该来的,都要来。 外头廊上有人影闪过,老保姆随即推门进来,拿他换下的衣服,看着他,语重心长道:“小濯,这不是特殊情况么,你都这么大人了,也要顾顾家里,事情顺利的话,一年半载的,不也就回来了么?” 那不顺利呢? 哄人总是只给甜头的。 没一会儿,门被突兀地敲起,咚咚两声,一个跟程濯差不多大的男人站在门口,看到老保姆立马露出很恭敬的笑,然后望向程濯说:“爷爷喊你去书房。” 程濯扣好最后一粒扣子,冷冷淡淡扫过去一眼,那人站在门口立马不自然。 他拿着手机出了房间门。 廊外是不休雨声,淅淅沥沥,院子里养的名贵花枝,风里雨里备受摧残。 廊内,身形矮些的男人频频看向身边人,走过一个弯口,终于绷不住话,笑着起了个听不出嘲讽的调子。 “这种事要是落在我头上,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不懂你怎么跟二伯闹成这样,还要爷爷调停。” 程舒朗前几年还不姓程,也不叫这个名字,后来认祖回了程家再改的。 早几十年前不讲究,如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没多少人敢提程舒朗他爸是非婚生的,不过程舒朗倒是像他爸,一模一样。 私生子的私生子。 程濯没留学前,程舒朗连回老宅的资格都没有,遑论在老爷子面前说上话,对程家的事情品头论足。 他也像他那个招摇的妈,唯恐家宅一日宁,很惹人嫌。 “贺孝峥打下的江山,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坐,多好,你是怕大伯那边有什么不满么?要不是他们家当初力荐贺孝峥,也不会有今天,自食其果也是他们活该。” 程濯听他说完,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你当然不懂。” “什么意思?” 程濯声音似一层薄冰,冷而欠奉情绪,“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东西何止这一个,我自然不稀罕。” ——而你当然不懂。 程舒朗神色一凛,忽而讪讪,程濯的目光像是将他洞穿一般,他的那点挑拨心思几乎藏不住。 性子傲到极致的人,连嘲讽都是点到为止,偏是这种连心神都懒得分半点的孤高,叫人妒,也叫人恨。 程濯至今没有立场,他和贺孝峥的那点旧交情分从没有拿到台面上说过,他没亲近过大伯一家,自然也不会因为没了一个贺孝峥,就朝三叔那边倒戈。 他一惯懒得掺和这些事,但不代表不懂。 书房“吱呀”被人从里推开,出来的中年管家向着程濯面露温和笑容,手朝门里一指,“小濯来了,去吧,你爷爷在等着了。” 程濯冷淡应了一声,朝里走去。 留程舒朗一个人站在门口。 雨声杂乱。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并不是拼尽全力认祖归宗后,一句“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能一笔勾销的,连老宅这些老仆人都惯会看人下菜碟,在他们眼里,自己和程濯从来就没一样过。 或者说,只要在这个宅子里,所有的同辈,没有人能和程濯一样。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