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三好5-《小寡妇招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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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默默缩回手,有点蔫蔫的。

    除夕夜饭桌上,李靖与家人说了他要参加秋闱的打算。

    于是这一年,除了给李流定下亲事,家里另一件大事就是给他的远行做准备。

    出发前一天晚上,三好在油灯下检查他的行李,看看是否遗漏了什么。

    安安被他奶奶带去睡了,房里只有小夫妻两个。

    李靖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心里升起一些离别惆怅。

    熄了灯歇下,两人望着床帐,都睁着眼,都未出声。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三好突然道:“你要平安回来,我和安安在家等你。”

    李靖没有回答,在黑暗里摸索到她的手,紧紧握住,人也靠了过来。

    这一次,三好到底没有拒绝他。

    这年秋天,人们对李靖的称呼从李秀才变成了举人老爷,连他爹李松出门,都有人喊老太爷了。

    不久后,三好又有了身孕,她自己心中复杂得很,因为她和李靖只他出发前那一次,没想到就怀上了。

    一下子双喜临门,琴婶子每天都乐得合不拢嘴。

    入冬前,李靖带着妻儿去了县里,入住县学中的一处小院。

    三好有了孕,李靖便不让她再织布了,那台机杼也没带来,她平日里没什么事,只时常去玉秀绣庄里坐一坐,或者与其他夫子的夫人说说闲话。

    她虽没读过书,可脾气好,又爱笑,那些夫人们都挺喜欢与她来往。

    从她们口中,三好得知之前与李靖有来往的周如芸,和一个外乡学子好上,因她爹不同意,她竟和人私奔了。

    她爹觉得丢人,也不报官,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可怜她娘日日以泪洗面。

    三好听后也跟着唏嘘两声,心里却平静无波。

    次年夏天,她生下一个女儿。

    李靖对这个小棉袄,竟比对安安还爱些,也不怕丢人了,每日抱来抱去,给人开了玩笑也是乐呵呵的。

    三好给女儿取小名宁宁。

    安安这时已经两岁整了,正是开始顽皮的时候,每日里玩得脏兮兮的回来,李靖见了便要训他。

    他自做了夫子,虽年纪还轻,却已经有几分老夫子的严厉了,那张脸一板下来,安安便吓得不行,每日只往他娘身后躲。

    三好自然护着儿子,在她看来,两三岁的男孩正是该玩的时候,难道眼下就要拘着他念书吗?

    那早晚跟他爹一样,念成个书呆子。

    李靖在儿子面前有几分威严,但一见三好,立刻就软了三分,再被她轻描淡写说几句,更只有点头的份了。

    一家子四口平日都在县里,等每月李靖休息,便和三好一起带孩子回李家沟。

    这一两年来,家里也发生了不少大事。

    李流已经成亲了,家里原本四间屋子,现在又扩建了,东西厢房各两间。

    他们娘早已分配好了,大儿子一家住东厢,二儿子住西厢,正屋还空了一间,留给李月梅回娘家时住。

    此外家中陆续也买了几亩田,李靖已经说服爹娘,让他们不必再下地,只把家里的田地租出去收租子。

    如今人们说起李家沟来,不得不说的两家人,一个是小遥山脚下的林家,另一个就是举人老爷家了。

    又过几年,李靖上京参加春闱,放榜后,得了二甲三十七名,赐进士出身,外放至一个小县做县令。

    他至京中回来,到了县里,便一路被锣鼓声喧簇拥着,他谢绝许多邀请,坐着马车回村,心中喜忧参半。

    回了村,自然又是热闹不休,村里族里竞相来看县令大老爷的排场,一直到晚间,众人才逐渐散去。

    两个孩子都在隔壁屋里睡下了,三好端了热水给李靖洗脚,又转头去收拾他带回来的行李。

    微烫的水泡着双脚,暖意从脚底升腾上来,李靖额上微微出了点汗,一身的疲惫也随着这些汗液消散。

    再多的风光,再大的富贵,也不如此刻一盆热水来得熨贴。

    “三娘。”

    他轻唤。

    三好回头看他一眼,“怎么?

    水凉了?”

    李靖微微摇头,心中迟疑,想了又想,终是忍不住道:“我上任的地方,距此地有千里之遥,你和孩子……愿不愿和我同去?”

    三好诧异道:“不然呢?

    你要一个人去吗?”

    李靖忙摇头,待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傻笑起来。

    自圣旨颁下,他心中就记挂着这件事,连高中的喜悦都压下了大半,此刻终于放下心事。

    三好有点嫌弃,两个孩子的爹了,做过几年夫子的人,年近三十,马上就是县太爷了,笑起来竟这样傻。

    半月后,县太爷带着妻儿走马上任。

    他管辖的县虽小,却因靠着一条河,有个码头,商船往来便利,县中人多行商,因而并不穷。

    他来的那日,骑着高头大马,前方衙役开道,后面轿子上妻儿紧随,两旁百姓夹道,当真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新官上任,各方势力自然要来探探虚实,因此纷纷派出了自己的夫人。

    三好这个新上任的县太爷夫人,椅子还未坐热,就团团忙了起来。

    好在那几年在县里,时常与夫子们的夫人往来,又在玉秀店中见了不少富家妇人,待人接物成熟了不少,倒没出什么差错。

    只是每日与人说些虚虚实实半真半假的话,心里有些不耐,却又不得不挂着笑与人周旋。

    却不知那些夫人们见了她更是惊奇。

    在她们看来,这个县太爷夫人,既无十分的姿色,也没多少才学,看身段也不出色,却能将县太爷拿捏得牢牢的,后院里别说小妾,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怎么不让人惊奇。

    更何况县太爷又年轻,长得又俊朗,那样的人品,打着灯笼也难找,竟肯只守着结发夫人?

    自然有人不信这个邪,夫人们打了头阵之后,那些老爷们就该出手了。

    三天两头有家人来送请帖,有一些李靖不能推,只得去赴宴。

    有些宴‘清’,有些宴‘浊’,有时他半夜回来,除了一身酒气,三好还能嗅到一丝脂粉味。

    她只不作声。

    直到有一天,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被人送到家里来,说是来伺候县太爷的。

    三好看着她们花一样的脸庞,娇滴滴的身段,心里冷笑,这哪是来伺候人的,这是等着让人伺候的呢。

    她招来下人,让他们开始收拾行李。

    等李靖闻讯赶回家,她已经打包好,带着两个孩子,只等登车走人了。

    李靖也管不得众多下人在场,急急道:“三娘、三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走?”

    三好轻轻一笑,“相公日理万机,这后院的事,我自该料理好,不让你操心。

    只是我们家院子小,容不下许多人,今日两个妹妹来了,自然不能委屈了她们,免得相公心疼。

    所以我想着,不如我带着两个孩子回老家,将院子腾出来,相公和妹妹们住在里头,必定又宽敞又快活。”

    李靖听得出了一身汗,忙道:“哪有什么妹妹,你别乱想,我这就让人送回去。”

    三好道:“那怎么行,我看相公最近夜里回来得晚,想来都是这两个妹妹伺候的,相公忍心将她们送走,我却不忍心了。”

    李靖额角冷汗直流,急急解释道:“没有的事,三娘,你信我,我从未碰过她们。”

    三好轻轻一哼,“难不成是我鼻子出了毛病,相公衣服上那些香味不是脂粉,而是墨水不成?

    相公不要觉得我是个不容人的,你且放心,外头有几个妹妹都接回来就是了,若这院子不够大,那就再买一个,总能住得下。

    我和孩子们就不在相公眼前碍眼了。”

    说着,转身就要踏上马车。

    李靖忙扯住她,哀哀求道:“三娘你别走,你信我,我真的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衣服上那些味道,都是别人沾过来的,我真的一个都没碰。

    你若不喜欢,往后那些邀请我都不去了,都家在陪你和孩子,好不好?”

    三好偏过身,斜眼瞧他,“相公说哪里的话,我可从没有拦着你赴宴的意思。”

    李靖见她愿意回转,忙点头道:“是是是,是我不愿意,是我自己不想去。”

    三好又道:“这可叫我为难了,两个妹妹都到家里来了,难道还要我将人请出去?

    这多不好。”

    李靖忙道:“我让她们走,是我要她们走的,不是三娘赶的。”

    “若以后还有妹妹上门来怎么办?”

    三好歪头苦恼道:“等以后妹妹来了,我总是要回老家的,算了,不如现在就走了吧。”

    李靖吓得一把抱住她,眼眶都急红了,“不会有的,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三娘你放心,不会有的,我求你别走。”

    他是真的急怕了,箍在三好腰间的

    手臂勒得她发痛。

    她沉默许久,叹了口气,掰开他的手臂,转头来看着他慌乱的双眼,道:“相公今日的话,我记得了,也信了。

    请相公也记在心里,若哪日忘了,我恐怕不能提醒你。”

    李靖连连点头,眼眶发红。

    县太爷后院的危机,以那两名姑娘被送回去而告终。

    与此同时,县太爷惧内的名声也彻底传了出去,举县皆知。

    此后,再也没有不长眼的送美人来触霉头。

    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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