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雄起-《小寡妇招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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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娘见了她,忙笑道:“林家娘子起了?”

    其实算起来,她如今还不到四十岁,比夏知荷大不了多少,可看面貌却有五十几岁的模样,头发斑白,眼角额头堆满皱纹,一双手常年泡在水中,看起来像发过头的面团。

    玉秀见了她,就有些心软,可一想她女儿的事若不趁此时悄悄解决,将来被别人察觉闹了出来,她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甚至连这份活都保不住,便又硬着心肠,上前笑道:“大娘您别起来,我就是来说几句闲话。”

    说着展开了林潜的练功服,指着腋下那处刺绣道:“我前日给我家相公整理衣服,发现这破损处竟绣了一束竹子,我想这倒不像大娘您的作风,又听厨娘说您女儿常来帮忙,想来这是她绣的。

    只是我想着,馆里每日这么多破损的衣物要缝补,若一件件都这样绣上花样,多少时间也不够费的呀。

    您便和她说一声,以后衣服破了,随意打个补丁便是,何苦费这份心,还伤眼睛,您说是不是?”

    黄茹补衣服时,张大娘是在她旁边的,她自然知道女儿补寻常的衣服,只是打个补丁便罢,却不知她何时在林潜衣服上刺了绣。

    她是过来人,稍微一寻思,又将玉秀话里的意思琢磨琢磨,再想想女儿这一阵确实往这边跑得比之前勤快了,如此一来,还有什么不懂?

    怕是她女儿猪油蒙了心,看上林教头,又偏偏被人家娘子抓了个正着了!

    张大娘想到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想她自己,二十出头就守了寡,因怕苦了两个孩子,这么多年一直没改嫁,平日里告东家求西家,才接点缝补的活,将一双儿女拉扯大。

    可怜她女儿命苦,和她一样也是守寡的命,可她想着女儿到底年轻,又没儿女拖累,总能再嫁出去。

    她不久前又在武馆里找到了活,一个月有一两银子,比从前不知好了多少,眼看日子渐渐有了盼头,却出了这种事。

    她心里又是臊又是慌,惨白了一张脸,抖着手不知该说什么。

    玉秀见她这样,于心不忍,又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是小姑娘觉得有意思,绣着玩呢。

    您和她说一声便是,以后可别费这个神了。”

    张大娘哪里不知玉秀这是替她粉饰太平,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忙道:“娘子放心,等一下我就回家找她说说,让她以后别来了。”

    玉秀见她明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再多说,怕她觉得不自在,很快回了房。

    解决了这一桩事,玉秀心头却并不如何痛快。

    今日有个小茹,明日恐怕还有小燕小花小莺之流,这样一个个解决,何时才是尽头?

    她如今是仗着林潜心里有她,这才底气十足,若哪一日林潜心里换成了别人,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轻轻凝眉想着,自生了七七,这段日子以来,生活太过安逸,心志都被磨没了。

    若说从前的她是山里的野兔,日日为了一口吃食奔波,又要时时警惕不被人当作盘中餐。

    那如今的她,就像一只被人养肥了的兔子,整日懒洋洋,蹦都不愿蹦一下。

    玉秀心里清楚,作为野兔,还有可能安稳终老,而家兔,却躲不过被吞吃入腹的结局。

    她不愿如此。

    不愿再想着是不是有别的女人看上了她丈夫,不愿再忧心哪一日林潜变心了该怎么办,不愿束手等着别人来宣判她的结局。

    她要给自己和儿子找好后路,就算哪一日真的离了林潜,她也得走得漂漂亮亮,不回头,不流泪。

    如此想着,她一刻也坐不住,站起来收拾一番。

    恰好七七此时醒了,她给他包好尿布,和厨娘交代让她转告一声,便抱着儿子出门。

    她在城门边找到一架相熟的马车,坐上去直奔回李家沟去。

    夏知荷见到他俩,自然又惊又喜。

    玉秀开门见山道:“娘,我之前听您说莘姨原本要在县里开一间铺子,后来为什么没开了?”

    夏知荷虽惊讶她问这个做什么,仍道:“原本说是选好了店址,那店主人又临时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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