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后记18-《女主她逃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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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与记忆中的那道声音并不相同,可姬朝宗还是立刻认了出来,他拉紧缰绳立刻停了下来,僵硬着脊背抬起头,朝不远处那高高的围墙看过去,首先瞧见的是一把高高的马尾,正在半空中晃啊晃。

    心脏突然又快速跳动起来,握着缰绳的手也骤然收紧。

    喉间似有一个称呼要脱口而出。

    只是还不等他喊人就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姑娘出现在围墙上,她穿着一身红衣束袖的骑马服,马尾用一根红绳绑着,比起记忆中那张恬静温柔又美艳娇人的脸,如今的她远没有后来的美艳,但高扬的眉眼和永远翘起的嘴角却同样让人怦然心动,像一个永远夺目灿烂的小太阳,明亮璀璨。

    顾攸宁并没有看到姬朝宗,而是拘于她这寸方之地。

    她这会还站在扶梯上,一手抓着扶梯,一手抓着围墙,眼睛望着底下,只一下就又缩了回去,手轻轻拍着胸口像是在喘气,但又怕这样会站不稳,忙又扶住了围墙。

    “缩头一刀,伸头一刀,我,我才不怕!”

    顾攸宁扶着围墙,一边说一边又朝底下看了一眼。

    等到适应那个高度又不觉得晕眩了,她就小心翼翼伸出一条腿先跨坐在围墙上,终于等到两只腿都跨坐在围墙上,顾攸宁高兴了,翘着嘴角轻哼道:“也不是那么难吗!”

    可她这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的扶梯砰的一下倒了。

    落叶被飞溅起来,明媚的笑容僵在脸上,顾攸宁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能退回去的扶梯已经直接倒得不成样子了,她突然就有些害怕了,本来要是不敢跳还能往回跑,现在好了,还真是缩头一刀伸头一刀了。

    又看了一眼底下,刚刚还觉得没问题的围墙突然就跟万丈深渊一般。

    顾攸宁惨白着一张脸,终于知道前后都无路可退的感觉是什么滋味了,可最后还是出去的自由打败了她的恐惧,生怕再犹豫一会就会有人找过来,到那个时候别说跑出去了,恐怕还要挨一顿罚。

    虽然跑出去的结果,肯定也落不下一顿罚。

    那为什么不先享受了再说呢?

    十二岁的顾攸宁崇尚自由,不服管教,天不怕地不怕,越拘着她就越喜欢往外头跑……所以这会她又看了看围墙下的地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先跳了再说。

    她打小就会爬树,以前那么高的树跳下去都没事,这区区一个围墙……总不至于让她断腿吧。

    顾攸宁既然做好了决定就去做。

    可姬朝宗哪瞧见过她跳墙的样子,又见她趔趔趄趄坐在墙头,一看就还是个新手,偏偏这个新手初生牛犊不怕虎,手撑着围墙就敢往下跳。

    “小心!”

    他见她从墙上跳下来,白了一张脸策马过去。

    顾攸宁在从围墙上跳下来的时候就发觉不对了,这跳墙比跳树难多了!而且她忘了一件事,以前跳树都有一堆人在底下接着她,而且地面也都是泥土,就算真掉下去也不怕。

    就在她以为要脸着地,怕得闭起眼睛的时候,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咦?”

    顾攸宁悄悄睁开一条眼缝,入目的是一张玉面郎君般的脸,只是这位玉面郎君现在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担忧,还有些生气。

    “你……”

    原本想问问他是谁,哪想到才开口就见抱着她的男人十分生气地同她说道:“谁让你这样爬墙的!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要是刚刚我不在,你是想毁容还是断腿?”

    一串串的音节砸入耳中,顾攸宁直接被他砸懵了。

    姬朝宗出口后也发觉自己的语气实在是太重了一些,可他实在是害怕,要不是今天凑巧,他正好在这接住她,就她那个跳法就算腿没残废,也得在床上躺几个月,她又最怕苦,估计连药也不会好好吃。

    可看着她怔楞的脸,以及扑闪扑闪的睫毛,他的心还是一下子就软了。

    和她生什么气?

    她怕是现在也不好受。

    刚想放柔嗓音哄她几句,却听怀中人先他一步气呼呼地开了口,“你凶什么凶!”

    顾攸宁这一声既愤怒又委屈,愤怒还能理解,委屈倒是让她不明白了,可她现在也懒得去明白,直接冲人不高兴地嚷道:“我让你接我了吗?”

    又见他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扶着她的腰。

    刚刚太过震惊没发现,现在一看,她的脸骤然通红一片,“你,你快松开我!”

    要是让别人瞧见,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她虽然从不怕别人说难听的话,但也不想随便背上什么莫名的锅。

    姬朝宗见她又生气又羞愤,有心想和她好好说几句。

    但顾攸宁见他还是不肯松手,直接咬了一下他的胳膊,趁着他吃痛的时候跳下了马匹,等落了地还特地离他一丈远,手指着他似乎是想斥责他,但想到这人终究是救了自己,一来二去,那些斥责的话竟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只能悻悻然哼一声,转身往巷子口走。

    姬朝宗眼睁睁看着她往前走,走到自己家正门的时候还特地转过头,跟做贼似的怕人发现,确定自家仆人没有发现才放开胆子跟只出笼的鸟儿撒欢似的往外跑。

    宽敞的巷子里。

    姬朝宗看着顾攸宁高高束起的马尾在半空晃啊晃,脚步轻快又雀跃,即使隔得很远还是能瞧出她的喜悦之情。

    畅想过许多回他们见面的模样,没想到最后却是这幅模样,姬朝宗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最终却还是骑着马跟在人身后,就阿宁这幅样子一看就是第一次出来,他怕她随便轻信了别人闹出事,还是自己跟着比较好。

    ……

    顾攸宁并未发觉有人跟着自己,等出了巷子,走进东市,她就彻底被眼前的热闹给震住了,虽说她从前也跟母亲来过东市,但那都是坐在马车里头,前后环绕着婆子丫鬟还有父亲特地派过来的护卫,买什么都是由人送过来,亦或是清了场子戴上帷帽走进去,哪有如今这样真真切切感受过?

    她现在的感受就是看什么都新鲜,那些吃的用的,还有杂耍猴戏都吸引着她往前去。

    她也不怕,一个人就往前跑,半点都不担心会出事。

    姬朝宗不远不近跟着,看着她买了不少吃的,嘴里吃着,手里都快握不住了还要买,他也不去阻拦,只笑着跟在她身后。

    如今再看到年少时的阿宁,他心中只有无尽喜悦和疼惜,哪里舍得阻拦她?

    马匹早就被他停在东市外头的一株柳树下,也不怕贼人抢去,那上头标记着姬家的徽记,但凡是个有眼见的都不会上赶着做不讨好的买卖,可他前面那个买了一大堆东西的小姑娘俨然成了那些贼人眼中的肥羊。

    看着有人朝她凑近,她却仍一无所知,凑到人堆里买东西……姬朝宗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顾攸宁正听那摊贩介绍着东西,“这玉佩可是南洋送来的宝贝,那如意斋一百两一块,我这便宜,客官若喜欢,五十两拿去。”

    顾攸宁身边那几个女客显然是被说动了,正在讨价。

    可她却撇了撇嘴。

    本来见这里人多还以为是卖什么好东西,没想到竟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西贝货,她虽然不怎么出来,但打小就见惯了好物,自然知晓这玉佩不是什么好物件,刚想出声让身边那些人别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叫嚷,“你抓我做什么!”

    咦?

    有热闹!

    她立刻转过身,却见一个白衣少年郎正抓着一个男人的胳膊,那男人身高马壮,年纪也要比少年大上不少,此时却被那少年桎梏得怎么挣都挣不脱。

    “你!”

    顾攸宁看着这白衣少年赫然便是刚刚抱住自己的人,登时瞪大眼睛,惊呼道:“怎么又是你!”

    又见那男人面色涨红嚷着,“快来看啊,没天理了,当街欺负人了!”

    嚷得不少人都围了过来,朝他们这边指指点点,偏偏那白衣少年郎一点都不怵,仍笑看着她。

    顾攸宁看着他的笑就有点不自在,不清楚这人怎么在这,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朝她笑,只是看着这么多人围过来,皱了皱眉,不自在地放轻声音问人,“怎么回事?”

    身边都是说他欺负人的,唯独他的阿宁问他是怎么回事。

    姬朝宗心里又暖又软,就连眉目也变得动人了许多,他仍笑着说,“看看你的钱袋。”

    钱袋?

    顾攸宁一怔,顺着他的话朝自己的腰间探去,“我的钱袋呢?”

    话音刚落,就见姬朝宗从那男人腰间拿出一只绣着牡丹花的荷包,围观众人一见这明显是女子才会用的荷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刚才对姬朝宗指指点点的一群人全都看向那个先前叫嚷的男人,而那个男人知道自己行迹败露哪里还敢说什么,鼓着劲想逃,另一只胳膊却也被人抓住了。

    这次抓住他的却是顾攸宁,小姑娘气呼呼地说,“你这贼人居然敢偷我的荷包!跟我见官去!”

    顾攸宁说着就要带人去见官。

    可还没走出就被人拉住了胳膊,回头看,仍是那个白衣少年。

    那白衣少年并未看她,而是皱着眉把她的手从那大汉的胳膊上扯下来,原本笑盈盈的一张脸此时也阴沉得不行,目光冷淡瞥了一眼那个大汉,竟让那大汉僵在原地,纵使被松开了手也不敢逃跑。

    他也没再理会大汉,找出一块干净的帕子细细替顾攸宁擦着手指,姬朝宗做起这些事旁若无人还十分熟稔,就好像曾经做过千万次一般。

    顾攸宁也正是被他这个熟稔的模样震住了,以至于一时忘记松开亦或是斥责人。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白衣少年早就抽回手了,顾攸宁又气又臊,还有些羞,她觉得这个白衣少年真是奇怪,每每想让人感激他的时候总能做出一些不合规矩的事,可若说他孟浪登徒子又不像,他的动作和表情都十分自然,没有一点猥琐下流,让人看着十分亲近。

    而她……

    竟也不觉得不舒服。

    顾攸宁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让她觉得荒唐无比!

    这不知道什么名字的男人又是抱她又是抓她的胳膊,现在居然还大庭广众之下给她擦手,她居然还觉得没有问题?

    顾攸宁反应过来就要叱他,却有几个官差走了进来。

    那几个官差本是照例巡视,瞧见这里围满了人便走过来瞧一瞧,哪想到刚进来还不等询问就看到姬朝宗站在这,脸色猛地一变,忙凑了过去,弯腰恭声,“世子,您怎么在这?”

    顾攸宁一听这个称呼就一愣。

    世子?

    难不成他也是什么公侯府的?

    但她以前从未见过他呀。

    姬朝宗并未去理会周遭的惊呼,只是简单的冲两个官差说了先前的事,等两人押着那大汉离开,回头才看到他家阿宁还呆呆看着他,朝人挥了挥手,等她涣散的目光重新聚拢便抿唇笑道:“回神了?”

    他声音本就比旁人要低一些,尤其是刻意放低的时候就特别惑人心智。

    顾攸宁也不知是被他的声音所惑,还是觉得自己居然看人看得出了神丢人,小脸涨红,偏偏还要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谁,谁出神了!”

    姬朝宗也不去揭穿他,仍笑看着她,等把人看得又要生气脸红时才把手里的荷包递过去,“喏,还给你。”

    看到这只荷包才记起刚刚这个男人又帮了自己。

    短短几个时辰内,又是接住从围墙上下坠的自己,又是帮她找到荷包……顾攸宁就算心里再觉得这个男人奇怪,也还是没法厚脸皮一句感谢的话都不说,可她还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说来奇怪,她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从前被她爹领着进宫见天子,她都敢趁着没人发现偷偷去看龙椅上的男人,更别说和几个皇子打闹了,可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和哥哥的年纪差不多,但就是让她有些,顾攸宁皱着眉,她形容不出心中的情感,不像畏惧,只是每每看着他那双炽烈的眼睛总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手指紧紧缠绕着荷包那两条带子,她低着头,好一会才道:“今天,谢谢你了。”

    姬朝宗听她道谢,眼中那抹笑意便更深了,他抿着唇,轻声说没事,只是想到她那副肆无忌惮又勇往直前的模样,还是没忍住劝说起来,“你以后要小心些,像今日那样翻墙的行为万不可再做了,便是真想出来,我……”原是想说我带你出来,但想到如今两人的关系,又换了个说辞,“你也得带着人出来。”

    “今天还好,只是对你的钱袋打主意,若是日后旁人见你如此大手笔把你绑了,你该如何?”

    顾攸宁听他絮絮叨叨,刚才那种莫名的感觉又来了,她不由仔细回想,她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吗?

    为什么他能这么熟稔地同她说教,尤其说起话来的这个派头俨然跟她爹娘、哥哥一样,就好像说过一千遍,一万遍一般。

    她皱着眉想去反驳,想问他“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但当她抬头看到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传递出来的关心时,她的心脏还是没忍住扑通扑通跳动起来。

    十二岁的顾攸宁还不知道看到一个男人心跳加速是什么原因。

    她只是看出了他的关心和担忧,以至于喉间原本要反驳人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小半天,她只能撇过头,不大高兴地低声咕哝一句,“说得好像和我很熟一样。”

    但也只是细弱如蚊的一声,又和人不甘不愿地说道:“知道啦,以后我自己会小心的。”

    当然会不会再翻墙出来,带不带人,那是她自己的事~难不成他还能这么巧每次都出现不成?

    姬朝宗早就瞧见她眼中的狡黠了,心中无奈,小时候的阿宁还真是贪玩,可就是这样鲜活玩闹的阿宁,正是他曾经缺失的一部分,他总想着见证她的成长见证她所有的模样,如今心愿得偿又岂会不高兴?

    “你还想去哪里玩?”

    他放柔嗓音问人。

    顾攸宁一听这话,目光奇怪地看着他,怎么,这个男人还想陪她一起不成?

    刚想拒绝,可眼前这位容貌俊美的少年郎又笑着柔声道:“我知道有几家小食店口感很是不错,只是位置隐蔽,你一个人去怕是找不见。”

    “真的?”

    顾攸宁的目光骤然变得明亮起来。

    等姬朝宗笑着点了头也不顾男女大防,直接握着人的胳膊就往前走,“走走走,快带我去。”

    ……

    顾攸宁这一天玩到落日降临才算是满足了,她手里还提着不少吃的,都是身边的白衣少年带她去的,这些吃的果然不错,而且还很奇妙的全是她喜欢的口味,她打算带回去给爹娘哥哥也尝尝,大概是和这少年相处了一天,她也没有之前那么忌惮了,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总算知道问他的名字了。

    姬朝宗也不知该说她是心大还是什么,都不认识还敢跟着他到处跑,要真出了什么事看她怎么哭,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还是很温和的模样,柔声道:“我姓姬,名朝宗,字留行,在家排行第六。”

    “姬朝宗?”

    顾攸宁砸吧一下手里的糖葫芦,点点头,刚想说一句知道了,等反应过来,眼睛登时睁大了,“姬,姬朝宗?”

    她目光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连糖葫芦都顾不上吃了,只知道“你你你”,半晌才咕哝一句,“你跟哥哥说的不像啊。”

    姬朝宗一听这话就眯起了眼。

    他跟顾天和一向是王不见王,无论哪个世界都一样,看来那小子没少在阿宁面前说他坏话呢,也怪不得上一世阿宁最初这么不喜欢他,他心里算盘打得响亮,面上倒是什么异样都没有,仍笑着,“你哥哥怎么说我的?”

    顾攸宁又岂会那么傻把哥哥说的那些话同他说,佯装无事般说了句没什么,然后又看了眼天色也不肯跟姬朝宗再说话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直接往家的方向跑。

    完全忘了身后那人和他走得是同一个方向。

    姬朝宗看着她如火般的身影窜在人流之中,无奈地摇了摇头,提步跟在人身后,倒也没再跟先前似的跟人一道走,而是和来时一样跟着人,目送她安全到家才骑上马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心里倒还记着,看来想让阿宁对他没这么深的误解,还是得先解决顾天和才行啊。

    ……

    姬朝宗也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这天,他和京景明刚从家里出来,在去书院的路上听到一阵叫嚷声,他坐在马上远远瞧着,原来是几个公侯家的小子把顾天和给围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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