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滕俊-《山月不知心底事》


    第(2/3)页

    滕俊心里又慌又懊恼,他记起来了,他惟一的一次上班时间违反规定,是因为向遥想看他比划手技,他以为那个时间没有什么人看见,又盼望着向遥能够高兴,也就没顾上自己还在执勤,结果向遥是笑了,可哪想得到偏偏让向远看见了。

    滕俊怕向远,很怕。其实大多数员工对向远这个时常面带笑容,很少发脾气的女主管都心存敬畏。向远很容易给人一种感觉,她不轻易动怒,很少与人为难,不是因为不敢或者好欺负,而是因为她不想,人们心里仿佛都有一种共识,假如向远一旦发难,那后果绝对比被叶秉文大骂一场要严重得多。

    向远含笑的嘴角和冷冷审视的神情,滕俊至今记忆犹新,每次想到都有种无处容身的慌张。一定是向远对他不满意,她不喜欢他跟向遥在一起,所以要炒他的鱿鱼,一定是!

    他不想离开这里!他习惯了这的生活,害怕挪根,最重要的是,向遥虽然对他忽冷忽热,但是他守在门口,至少可以看见她,对她微笑。滕俊想冲回执勤的小房间给堂兄打电话,谁都知道滕云是向远的得力助手,堂兄会帮他说话的。

    可是班长不耐烦了,“用不用我八抬大轿请你上去,你们这些外地佬,别给我添乱。”

    班长是本地的老员工,同样也是门卫,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头,他因为是固定工,享受着江源员工等级里最优厚的待遇,不用执勤,不用上夜班,甚至有时只在公司露一露脸,就大摇大摆回家睡大觉,只等着年龄一到就退休。班长的收入滕俊不知道,但是有一次和别的门卫聊起,他们让他猜,他底气不足地说,“难道是我们的一倍?”结果在场的人都大笑他没见过世面。

    同是外地人,向远和滕云这样的高层没有人敢稍有怠慢,但是小员工受气却是司空见惯的,滕俊对班长颐气支使和有事没事的谩骂已经习以为常。开始的时候班长还因为他是滕云的弟弟而有所顾忌,后来大概是意识到,滕云本身就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滕俊又不善告状,于是益发变本加厉,有时竟然会说出一些关于滕云的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滕俊心中愤怒,可不愿惹事,也害怕张扬出去对堂哥不好,只得忍气吞声。

    这些“外地佬”之类的话,听多了,久而久之就会麻木,可不知为了什么,滕俊这一次听到班长的话,心里前所未有的憋闷,他暗自握拳,又再放开,低头匆匆地走过班长身边。

    人事部找滕俊的是个中年阿姨,人还算是和气,滕俊横下心等待着领遣散费走人,那个阿姨却打量了他几眼,然后把一张培训调配单推倒他的面前。

    “滕俊是吧?明天开始到劳动技能培训中心上课,时间地点单上都有,自己看清楚。”

    滕俊愣了愣,懵懵懂懂地把那张单拿在手里,上面确实白纸黑字的写着他的大名,还有鲜红的公章。

    “阿姨,我培训?培……培什么?”

    “电焊工!怎么,你能不知道?小伙子,在江源时间不短了吧,这个培训可不是谁都能去的。”

    不用那个阿姨说,滕俊自己也听说过,电焊工是江源等同类企业中最紧缺的技术工种,在所有工人的待遇中也是最高的。焊工上岗前必须有证,但是企业往往花钱把员工送去培训之后,员工拿到了证却被别的企业挖走了,凭白替他人做嫁衣。

    过去叶骞泽分管人事,他为人仁厚,面对焊工流失的现象,他采取的是提高待遇,厚薪留人的方式,结果却导致那些持焊工证的员工坐地起价,领着高工资,稍不满意就扬言走人,反正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叶骞泽通常不愿意采取法律手段,毕竟主雇一场,他觉得留人不住是企业文化出了问题。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