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山-《兄长不可能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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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不给她看出端倪来,他换了身上的熏香,调整了走路姿势,只当自己是那个父母亲族俱亡、与她同病相怜的乔仲山。

    两人办了简单的婚礼。

    洞房花烛夜,他挑开了她的盖头,她仰起脸望着他所在的方向。她的眼睛外表并没有受伤,所以看着仍是两痕秋水一般的眸子。

    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自己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他心底忽然生出一种错觉来,她没有出事,他也不是什么“乔仲山”,他就是他,他们两情相悦,结为夫妻。

    她试探着开口:“相公?”

    陆景行心里蓦地一软,他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拉过她的手,缓缓写下两个字“我在。”

    她冲他笑了笑,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我知道呢。”

    可她已经很久没有对身为陆景行的他,这样笑了。

    他甚至有些嫉妒“乔仲山”。

    他卸掉了她的钗环首饰,帮她洗手净面,又除去了她的衣衫鞋袜。收拾停当后,他轻轻抱了抱她,在她手心写下两个字“睡吧。”

    不是不想碰她,只是她的身体状况,实在经不起折腾。

    她的敏感尖锐,并没有因为换了环境而减轻多少,他无法分担她的痛苦。他能做到的,也只是在她因为痛苦而歇斯底里时,尽量陪着她,安抚她,宽慰她。

    他求遍名医,努力保她性命,希望她能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其实,他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他要处理政务,要收拾杨家乱政时留下的烂摊子,要收复因为杨兴而丢掉的城池,要镇压余党。

    大约过了一年多,潇潇大概是习惯了黑暗中的生活,她脾气柔顺了许多,有时也会轻声细语和他说话。

    她很信赖“乔仲山”,也愿意跟他说自己的心里话,说她小时候在晋城时多么好玩儿,说她以前种的花花草草。但她从没提起过陆景行。

    倒是他作为“乔仲山”,有时跟她“说”起皇帝,他会在她掌心写下皇帝的新政,写下皇帝收复了失地。

    她轻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他会是个好皇帝。他也比……更适合这个位置。”

    这是她出宫后第一次提起他。

    陆景行心里一酸,他盯着她的脸,在她手心里写下:“你要去见见他么?”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他应该很想见你。”

    “我连眼睛都没了,我拿什么见他啊?”潇潇笑了笑,美丽而无神的眼睛里没有笑意,她摇了摇头,“我不见他。”

    从她出宫以后,她就没想着再见到他了。

    他不再是和她相依为命的兄长,而是执掌天下大事的皇帝。

    小时候那段岁月于她而言,就像是一个梦一样。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还不如她一出生就是这副目不能视、半死不活的样子。那样的话,她也就不会有拥有后再失去的痛苦感。可是,如果真的一出生就那样,那她岂不是永远都不知道这人世间是什么样的?

    她小声对自己的丈夫说:“我知道他会是个好皇帝就够了。”

    陆景行只是抱住了她。

    太医说,她活不过五年。当她撑过五年时,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而来的是更大的担忧。

    她身体不好,后来连下床都困难。

    他有时抱着她,给她梳头,为她绾发。他真希望,他们还在晋城,她还健健康康的。

    她会轻声对他说:“仲山,你对我真好。”

    可惜他留不住她的性命。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她比别人更怕冷,她吹不得风,连膳食都用不了多少,到后来,她甚至连药都喝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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