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黄雀-《东都岁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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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相蔡宾没有料到那个人算好的事竟然也会生变,一张脸仿若上了浆的麻布,没有半点血色,强自定了定心神对司徒远道:“世子殿下,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急匆匆出了大殿,走到廊庑下,一离开众人的视线,蔡宾便不复那卑躬屈膝的模样,比起堂堂世子更像是发号施令之人。

    司徒远神色慌张地问道:“方才有探马回报,卫琇的兵马在阳明山中已经中伏,有陈家两千部曲合围牵制,即便能侥幸突围,料想人马也不会太多,如何突然冒出数百骑来攻王府?”

    就是因为笃定卫琇不会带多少人,仗着王府中有数百侍卫,司徒远和蔡宾才那样有恃无恐。

    蔡宾沉默不语,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道。

    “蔡卿,眼下如何是好?”司徒远又问道。

    蔡宾答非所问:“王妃何在?”

    “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司徒远蹙着眉道,“母亲饮下金屑酒身亡……我已命人抬到后面去了。”

    蔡宾嗤笑了一声道:“殿下不用诳骗臣,臣这双老眼虽然昏花,目下还能视物。”

    他那颐指气使的神色令司徒远感到不悦,不过是汝南王脚下的一条老狗罢了,真以为能在齐国只手遮天?

    蔡宾收起戏谑之色,敛容道,“殿下,你可听见外头的马蹄声?定是阳明山中设的埋伏出了差错,卫琇设法逃脱,领着兵马杀进来了,府中有多少侍卫您比我更清楚,能抵挡得了几时?主上料定殿下乃重情重义之人,愿意成全殿下一片孝心,您莫非真以为那点混淆视听的小伎俩能瞒天过海?”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喧杂,大殿中也能听个隐隐绰绰,众人顾不得哭齐王了,都停下来面面相觑,用眼神和口型彼此询问:“怎么回事?”想站起身去殿外探听个清楚,无奈碍于丧仪不敢轻举妄动。

    司徒远紧抿着唇默不作声。

    蔡宾步步紧逼:“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阳明山中还不知情形如何,眼下惟有以王妃性命相胁,庶几可解目下之难!”

    卫家覆灭,卫琇在世的亲人不过卫氏几个出嫁女,他今日就赌一把,这个堂姑母在卫琇心目中的分量。

    司徒远犹豫半晌,终是一咬牙道:“好,我带你去!”

    王妃关押在西北角的偏院中,从景阳殿过去要走半刻钟,司徒远身体弱,脚程就更慢了,蔡宾一边在心里痛骂他愚蠢,一边无可奈何地命人去备辇车,自己则先一步带着侍卫从后门出了景阳殿。

    孰料那辇车迟迟不来,司徒远在廊庑下焦急等待之时,呐喊搏杀声越来越近,听着仿佛已经近在咫尺,突然传来“嗵嗵”两声震耳欲聋的砸门声,大门轰然从外打开,身披犀甲手持长刀的兵士像狼群一样涌入,把守殿外的几十名侍卫仿佛泥牛入海,转眼之间便被砍杀殆尽。

    正殿中的众人再也不能若无其事地跪着,俱都站起来四处奔逃,连主持丧仪的礼官也躲到了停尸的眠床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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