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朱七七咬着牙,瞪着她。 白飞飞缓缓笑道:“我不许你和沈浪乘一匹骆驼,这在别人眼中看来,只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事,但你却已恨我入骨。” 朱七七颤声道:“你……你明明知道……” 白飞飞截口笑道:“我知道,我自然知道,有许多在别人眼中微不足道的事,但在情人眼中,意义就变得十分重大。” 朱七七突然嘶声大呼道:“不错,我恨你,我恨你,我恨得要死。” 白飞飞道:“我只不过将你和沈浪分开,你就如此恨我,那么,假如你的母亲被迫终生不能和自己相爱的人相见,只因她被人污辱已无颜再见他,到最后却又被那污辱了她的人无情地抛弃……” 她神情渐渐激动,凄厉地接着笑道:“假如你就是她被人污辱时生下的孩子,她只因深恨着那使她生下这孩子的人,所以也将这怨恨移在你身上。” 她嘶声接道:“所以你一生下就已被人痛恨着,你一生下来就活在只有仇恨,没有爱的世界里,就连你唯一的亲人,你的母亲都恨你,而你却完全没有任何过错。” 她一把抓住朱七七的衣襟,大叫道:“假如你就是这样长大的,你又如何?” 朱七七动容道:“我……我……” 白飞飞凄然一笑道:“像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自然想象不到这种事的,你只因有人不许你和你的情人共乘一匹骆驼,就自觉已是世上最悲惨的人了,就已恨不得将那人一刀刀杀死,一寸寸割开。” 朱七七垂下了头,顿声道:“我没有这意思。” 白飞飞手指一根根松开,站直身子,长长吐出了口气,面上突又泛起了那温柔而又可爱的笑容。 她回眸向沈浪一笑,悠悠道:“她既然没有这意思,明天就还是让她和王怜花坐在一起吧。”身子一转,盈盈走了出去。 帐篷里许久没有人说话,却有人送来了食物清水,而且喂他们吃了,他们还是无话可说。 也不知过了多久,熊猫儿叹息一声,喃喃道:“这真是个不可猜测的女子,到现在为止,我真不知是应当爱她,还是应当恨她?也许……是该可怜她吧。” 这时,帐篷外,突然射出一根火箭。 火箭直射入黑暗的天空里,鲜红的火花,被狂风吹散,犹如满天流星火雨——这时第二根火箭又已升起。 帐篷里的沈浪等人,自然瞧不见这奇丽壮观的景象。 他们只听见急箭破风之声,嗤嗤不绝,还听见远处隐隐似有呼喝狂叫之声,自狂风中一阵阵飘来。 王怜花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熊猫儿道:“莫非有人来袭?” 王怜花道:“谁敢来捋快活王的虎须。” 沈浪沉吟道:“话虽如此,但关外民风强悍,多为化外之民,眼见得快活王车马侍从如此之盛,说不定也会来动一动的。” 熊猫儿笑道:“无论如何,这对咱们总是好的。” 王怜花冷笑道:“这也未必见得,那些野人,什么事都做得出的,说不定……” 突然间,一人闪身而入,急服劲装,长身玉立,眸子里光芒闪动,却正是那精明剽悍的急风第一骑。 熊猫儿眼睛一瞪,道:“你来干什么?” 急风第一骑微笑道:“王爷有请各位出去。” 沈浪笑道:“深夜之中,有何见教?” 急风第一骑道:“外面只怕立刻就要有好戏登场,各位不瞧瞧,实在可惜……同时,王爷更想请沈公子瞧瞧他老人家的手段。” 帐篷之外,却是静悄悄的,大汉们一个个身上都裹着厚重的毡子,睡在沙上,像是已睡着了。 快活王那华丽的帐篷里,虽有灯光透出,但却寂无声息,沈浪他们就坐在帐篷外的阴影里。 这时那呼喝狂叫之声,已愈来愈近。 突然间,马蹄之声也响起,一群人马,手举着长刀,直冲过来,刀光霍霍,马声长嘶,声威十分惊人。 本像是已睡着了的大汉们,突然一跃而起,厚毡里竟早已藏着强弓,弓弦响处,急箭暴雨般射出。 四面的小沙丘后,也有无数条大汉闪出,那一群人马,突然之间便陷入了重围,有的狂叫着舞刀避箭,有的已惨呼着中箭落马,有的却要打马直踏敌营,但快活王阵前却已有两队人迎了上去。 这两队大汉右手拿着雪亮的鬼头刀,左手肘上,却架着藤牌,藤牌护住了身形,鬼头刀直砍马腿。 刹那间,只听健马悲嘶声,狂呼惨号声,刀剑相击声……在狂风中响彻这荒凉而辽阔的沙漠。 黄沙上,也已立刻流满了鲜血。 四周也亮起了火把,被狂风拉得长长的。 闪动的火光下,只见马上的骑士,一个个俱是长皮靴,大风氅,白巾蒙面,手里的长刀,也带着弯曲。 他们虽然在这瞬息之间,便已伤亡惨重,但剩下来的人,却绝不退缩,仍然扬刀向前直冲。 快活王门下一条大汉举着藤牌迎上去,马上的骑士突然自马鞍上拔出一根标枪,狂呼着直刺过来。 标枪竟穿透了藤牌,将那大汉直钉在地上。 马上骑士直冲向快活王的营帐。 只听“嗖”的一声,剑光闪动,急风第一骑自半空中一掠而过,马上的骑士顿时已剩下了半边脑袋。 鲜血有如旗花火箭般直飙上去,马上的骑士却仍不倒,人马继续向前冲,眼见便要冲入快活王的营帐。 只听得又是“嗖”的一声,急风第一骑马又已自那边掠回来,剑光闪处,马腿俱断,狂嘶着向外滚了出去。 熊猫儿动容道:“想来这就是西域的战士了,果然勇猛剽悍。” 王怜花叹道:“但快活王门下也的确不弱,在这种情况下,才可看出他们每一人俱都当真是久经训练的战士,谁也不可轻侮。” 沈浪沉声道:“尤其是那急风第一骑,非但武功显然高出侪辈,而且才智也很高,假以时日,此人绝非池中物。” 王怜花笑道:“此人一经沈浪品题,当真是身价十倍了。” 说话之间,那百余骑西域战士已剩下一半。 突听远处号角之声响动,响彻云霄。 西域战士呼哨一声,俱都掉转了马头。 急风第一骑振臂呼道:“让开道路,给他们回去。” 沙尘漫天,呼喝之声终于远去,染红了的黄沙上,倒满了尸身,数十柄弯刀插在沙里,刀穗犹在风中飞舞。 熊猫儿叹道:“血战!好一场血战。” 只听一人大笑道:“大漠之上,这样的战事又算得了什么。” 笑声中,快活王已大步而出,目光睥睨,捋须笑道:“大漠风光,想来必非中原可比,沈浪,你说是么?” 沈浪叹道:“鲜血染在黄沙之上,颜色也似分外不同。” 快活王高歌道:“黄沙碧血,英雄狂歌不歇,飞刀剑,且将狂奴首级作唾壶,勇士身经千百战,有人来犯,留下头颅。” 歌声歇处,狂笑道:“本王麾下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勇士,龙卷风呀龙卷风,只要你有胆量,就尽管来吧。” 沈浪道:“龙卷风?” 快活王道:“这一群人正是大漠之上,声势最强的一股帮匪,为首之人,便是龙卷风,也唯有他有这个胆子,来捋本王之虎须。” 熊猫儿忍不住问道:“此人是何模样?” 快活王道:“本王未曾见过。” 熊猫儿道:“难道这是他们第一次?” 快活王大笑道:“这些人认为本王霸占了他们的地盘,一年前便已不断地前来骚扰,只是,那龙卷风想必也听过本王的名声,又怎敢来与本王交手。” 其实这“龙卷风”也是大漠中一个传奇人物,据说此人来无影,去无踪,谁也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只听快活王沉声又道:“龙卷风虽然常来骚扰,但像今日这般大举来犯,这倒还是第一次,看来他们此刻虽然退去,但绝未死心,今夜想必还要再来的。” 沈浪道:“他们这一次来的人虽多,显然还非主力,他们的主脑人物,必定还留在后面调派人马,是以号角一响,他们立刻就退了回去。” 快活王抚掌大笑道:“沈浪究竟不愧是沈浪……不错,他们第一次进击,显然只不过是为了试探本王的实力,并未存心求胜,是以号角一响,不论胜负,都得退回。” 熊猫儿叹道:“以这么多条性命来作试探,这代价岂非太高了么?” 快活王大笑道:“战场之上,但求能胜,何择手段,这区区几十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熊猫儿长叹道:“这运筹定计之人,心肠也未免太冷酷了。” 王怜花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心肠若不冷酷,岂是大将之才;看来这龙卷风非但剽悍善战,智计也颇不弱哩。” 快活王睥睨狂笑道:“本王正是要瞧瞧他究竟有多大的手段。” 笑声顿处,突然厉声道:“检点伤员。” 急风第一骑快步奔来,躬身道:“启禀王爷,伤员已点过了。” 快活王道:“情况如何?” 急风第一骑道:“弟兄死了七个,伤十三个,伤亡共计二十人,但对方却共计死了一百十七个,多出我们九十七人。” 快活王沉吟半晌,忽然又道:“白姑娘哪里去了?” 急风第一骑道:“弟子未曾见着。” 快活王道:“阵式安排好了么?” 急风第一骑道:“弟子依王爷之命,分成十六队,四队弓箭手,四队刀斧手,四队藤牌手,四队长枪手,各由急风队中七人率领。” 快活王道:“步哨放出去了?” 急风第一骑道:“三弟率领步哨二十人,早已去了。” 快活王挥手道:“很好,退下去吧。” 火光闪动,黄沙在狂风中卷舞,四面人影幢幢,刀光闪动,沙上尸身纵横,血迹才干。 天地间,正是充满了萧索肃杀之气。 快活王负手立在营帐前,喃喃道:“战场……这就是战场;这就是能使自古以来的英雄俱都沉醉之地,本王……本王看来也不能例外的。” 朱七七忍不住道:“这种鬼地方,有什么好沉醉的。” 快活王大笑道:“战场上的刺激与乐趣,又岂是小小女子能了解……当你握重权,千百人的性命俱都决定于你一刹那之间时,你心里的感觉,再无任何言语所能形容,你所得的快乐,也再无任何事所能替代。” 话声未了,突见远处一条人影如飞掠来。 大汉们纷纷厉喝道:“什么人?停步。” 又有人喝道:“再不停步,就放箭了。” 那人影咯咯笑道:“混蛋,连我都不认识了么?” 银铃般的笑声中,白飞飞苗条的身影已落在快活王面前,她已换上了件紧身衣衫,面上也蒙起了片轻纱。 快活王展颜笑道:“你到哪里去了?本王正在为你着急哩。” 白飞飞掀起面纱,笑道:“王爷猜猜看。” 快活王目光闪动,道:“你莫非去刺探龙卷风的军情去了?” 白飞飞拍掌笑道:“王爷真是绝世之才,什么事都瞒不过王爷的。” 快活王柔声道:“龙卷风并非寻常盗匪可比,你孤身前去,若有万一,那如何得了,你……你又何苦为本王如此涉险。” 这一代枭雄,在白飞飞面前,居然也变得温柔起来——白飞飞呀白飞飞,你的确有令男子沉醉的魔力。 只听白飞飞娇笑道:“我身子都已是王爷的,就算为王爷死了,又有何关系……何况,就凭那些人,能杀得死我么?” 快活王抚掌大笑道:“本王竟忘了咱们的‘幽灵宫主’来去无踪,神鬼难测,区区龙卷风,又怎会放在她的眼里?” 白飞飞道:“可怕的本不是龙卷风。” 快活王笑道:“可怕的是你,是么?” 白飞飞娇笑道:“王爷怎地也开起玩笑来了。” 快活王道:“血战之暇,本该轻松轻松。” 白飞飞道:“但我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快活王微微动容道:“是谁?” 白飞飞道:“是他们的军师。” 快活王皱眉道:“军师?……龙卷风居然还有个军师?这我怎地从未听人说起过……你却又怎会知道的?” 白飞飞道:“我自然是听龙卷风属下弟兄说的。” 快活王道:“他们如何说法?” 白飞飞道:“我在暗中听他们的口气,固然将‘龙卷风’看成个了不起的英雄,但对那军师,却更是敬如神明。” 快活王道:“此人是何模样?” 白飞飞道:“龙卷风与那军师所在的帐幕,外面警戒甚是严密,任何人都休想闯进去,我自然也没有见着他。” 快活王道:“你可曾探出他的姓名?” 白飞飞道:“我将他们的暗哨诱出来一个,那汉子倒也骨头很硬,无论我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肯开口。” 快活王笑道:“你自然有令他开口的法子的。” 白飞飞嫣然一笑,道:“于是我就掀起面纱,向他一笑……他就什么话都说了。” 快活王抚须大笑道:“自然要说的,天下的男人,有谁能抵挡你的一笑?” 朱七七忍不住大声道:“这里最少就有两三个。” 快活王却不理她,又道:“他说了什么?” 白飞飞道:“据他说,这位军师是个神秘人物,加入龙卷风一伙,并没有多久,不但龙卷风对他百般信任,别的人也都对他佩服得很。只是,此人终日都披着件黑披风,还用黑巾蒙着脸,谁也没有瞧过他的真面目。” 快活王道:“他的名字呢?” 白飞飞一字字道:“他没有名字,却自称‘复仇使者’。” 快活王动容道:“复仇使者?……莫非他与本王也有什么仇恨?龙卷风此番大举来攻,莫非就是被他说动的?” 白飞飞道:“看来只怕是如此了。” 快活王沉声道:“他自称‘复仇使者’,隐藏了名姓,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处处故作神秘……莫非是本王认得的人?” 白飞飞道:“王爷想不出他是谁么?” 快活王道:“他能在短时期中,便令龙卷风那般悍匪如此信任,而且瞧他的行事,也的确是又稳又狠,本王委实想不出他是谁来。” 朱七七忍不住又冷笑道:“你的仇人太多了,自然想不出他是谁。” 快活王心事重重,他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又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探出了什么?” 白飞飞道:“我瞧他们的人马,除了从这边惨败退回的之外,已不到两百个,看来实力也不算如何强大。” 快活王道:“哦,剩下的已不到两百个,本王倒是太高估他了。” 白飞飞道:“所以,他们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像是正在那里等着机会,但一个个都是战志高昂,似乎还要再做第二次进攻。” 快活王目光一闪,厉声笑道:“等着机会……哼哼,本王焉有机会给他。” 白飞飞道:“王爷想怎样?” 快活王沉声道:“先发制人,以攻为守,攻其无备。” 白飞飞拍掌娇笑道:“攻其无备,取其必胜,王爷之才,人所难及。” 快活王回头笑道:“沈浪呀沈浪,你看本王之计如何?” 沈浪叹道:“果然不愧有大将之才。” 快活王大笑道:“大将之才……岂止大将之才而已,古来之大将,又有谁比得上本王?想那韩信如有本王之狠,便不致死在妇人手中,那项羽若有本王之忍,也不致自刎于垓下,其余诸子更何足道哉。” 沈浪长叹道:“狠、忍两字,的确无人比得上你。” 快活王仰天长笑不绝,道:“能得沈浪一言,当真胜过别人恭维万句。” 挥手大喝道:“置酒来。” 白飞飞笑道:“待贱妾亲为王爷倒酒。” 快活王睥睨狂笑道:“待本王饮过这杯酒,便要杀他个落花流水,措手不及。” 金杯满盛美酒,纤手亲自奉上。 快活王一饮而尽,厉喝道:“急风第一骑何在?” 急风第一骑应声而来,躬身道:“弟子听命。” 快活王道:“调度人马,准备攻击。” 急风第一骑道:“是。” 他还未退下,突听马蹄之声响动,一骑飞驰而来。 大汉们又自厉喝道:“什么人?下马。” 马上那人手舞一面白旗,大呼道:“在下奉帮主之令,请降而来。” 急风第一骑笑道:“咱们还未打,他们已投降了。” 快活王长眉轩动,喝道:“让他进来。” 健马急驰而至,马上人翻身下马,伏地而拜,顿首道:“王爷慈悲……王爷慈悲……” 快活王捋须道:“你们要降了么?” 那人顿首不已,道:“王爷之才,皎如日月,我家帮主,自知萤火之光,难与日月争明,是以命小人前来请降,从此归顺王爷麾下。” 快活王大笑道:“龙卷风倒当真不愧是个聪明人,他此刻若是不降,只怕你家弟兄们便无类了。” 那人伏地道:“但求王爷开恩。” 快活王大声道:“好,你且回去令他列队而拜,本王立即便来受降。” 那人顿首道:“多谢王爷天高地厚之恩,小人们永生不忘。” 伏地而退,退后十余步,一跃上马,打马而去。 快活王目送人马远去,微微笑道:“龙卷风呀龙卷风,你真是个聪明人么?” 白飞飞含笑瞧着他,悠悠道:“王爷是不是……” 快活王大笑道:“自然是的。” 笑声突顿,厉声道:“准备进攻。” 急风第一骑怔了怔,道:“他们既已降了,为何还要进攻?” 快活王厉声道:“他们既已准备本王前去受降,必定更无准备,本王正可趁此良机进击,正好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急风第一骑惊喜道:“王爷果然高见。” 快活王大笑道:“兵不厌诈,除敌务尽,这正是本王素来作风。” 急风第一骑道:“对,这种人自然不能再让他活着,自然要斩草除根。” 快活王大步行出,厉声道:“十六队留下两队防守,其余都随本王前去,待本王杀光了他们,且让天下人瞧瞧与本王作对的人是何下场。” 快活王、白飞飞统率人马而去,风声更凄厉了。 熊猫儿叹道:“好一个快活王,好狠的心肠,好毒的手段。” 沈浪微微一笑,道:“但这次他却只怕要上当了。” 熊猫儿奇道:“上当?” 沈浪道:“他此番前去,必定会扑个空。” 熊猫儿更奇怪问道:“为什么?” 沈浪微笑道:“龙卷风此番投降,其实乃是假的,你瞧那前来请降之人,虽然装作害怕的模样,但言语便捷,行动间也无惊慌之态,哪里像是真要投降的样子。” 熊猫儿道:“但……但他们……” 沈浪道:“他们一面假作投降,一方面便已在调度人马,只等快活王这边一过去,他们便必定要前来进攻。” 他一笑接道:“这正也是兵不厌诈,以牙还牙。” 熊猫儿笑道:“原来他们使的竟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 沈浪道:“不错。” 熊猫儿道:“但他们又怎知快活王……” 沈浪截口道:“看来他们那军师,非但智谋不在快活王之下,而且对快活王的性格,也了如指掌,早已算定快活王必有这一招,是以才布下此计。” 朱七七笑道:“这两人倒是针锋相对,旗鼓相当。” 沈浪道:“只是快活王却不能知己知彼,是以这一仗是输定了的。” 熊猫儿笑道:“不错,他对快活王的事了如指掌,但快活王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这一仗不必打就已输定了。” 朱七七嫣然道:“快活王若有沈浪这样的军师,就不会输了,你听他自吹自擂,其实他又怎能比得上沈浪的一根手指。” 王怜花忽然冷冷道:“但愿那军师没有沈浪这般聪明,但愿沈浪没有说中。” 沈浪微笑道:“那军师既然自称‘复仇使者’,与快活王交锋,想来定有必胜的把握,否则岂非变成‘送死使者’了么?” 王怜花长长叹了口气,道:“他若真有你所想的这般聪明,咱们就惨了。” 朱七七怔了怔,皱眉道:“咱们怎会惨了?” 王怜花也不说话,只是瞧着前面。 前面不远,正有几个佩刀大汉在往复巡逻,监视着他们的动静,只是却听不见他们在说的什么。 朱七七想了想,面色突然大变,道:“不错,咱们是要惨了。” 沈浪道:“哦,是么?” 朱七七颤声道:“龙卷风的铁骑若攻来,此间守军必定不能抵挡,那‘复仇使者’为复仇而来,杀戮必重,必定要将这里杀得鸡犬不留。” 熊猫儿失声道:“不错,那时咱们也必定会被他一齐宰了的,咱们纵然辩白,他们也必定不会相信咱们的话。” 王怜花一字字笑道:“正是如此,只要龙卷风铁骑一到,快活王营中必定玉石尽焚。” 朱七七惶然道:“沈浪,咱们该怎么办呢?” 沈浪微微一笑,道:“你莫要着急,咱们或许还有生机亦未可知。”说到这里,突然大声道:“那边的朋友,请过来一趟好么?” 巡逻的大汉对望了一眼,嘀嘀咕咕,像是又商量了一阵,终于有两人走了过来,一人高大魁伟,一人瘦削苍白。 那高大的一人吆喝着:“过来干什么?” 沈浪含笑道:“这里风大得紧,不知可否请大哥将咱们移到后面避风处去,再拿几张毡子给咱们盖着。” 那大汉“嗤”的一笑,道:“人家都说你是条铁汉,不想你身子竟如此娇嫩。”嘴里虽这么说,但神情看来却已答应了。 那瘦削的一人冷冷道:“王爷再三嘱咐,说这几人贼得像狐狸,叫咱们千万莫要大意,我看,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那大汉笑道:“我瞧他们倒怪可怜的,何况,他们此刻连手指都动不了,还能拿咱们怎么,咱们就行个好吧。” 那瘦子冷冷道:“你要做主?” 沈浪微笑道:“大哥若做不得主,那么也……” 他话未说完,那大汉已大声道:“自然是我做主,出了错也是我的。” 他怒冲冲地走过去,又唤了三条大汉,立刻就将沈浪他们移到帐篷后的避风处,前面的灯光,也照不到这里。 等到大汉们走远了,朱七七忍不住又道:“这里只怕还是不安全吧。” 沈浪叹道:“自然还不十分安全,但总比前面好得多了。” 朱七七道:“咱们还不是在这营区里,前面和后面又能差得了多少?” 沈浪道:“这里灯火难以照及,龙卷风铁骑冲来时,必定不会先留意到这里,最重要的是,这帐幕前边扯得很紧,顶在后方,是以后面较重,龙卷风铁骑纵横杀戮时,少不得要将这帐篷砍倒,那么,这帐篷前面绳索一断,必定就要往后倒,就可以将咱们盖住了。” 朱七七嫣然一笑,还未说话。 王怜花已叹道:“沈浪之长,便在于心细如发,对每件事都观察得绝无遗漏,除了他之外,我还未见过任何人有他这般细心的。” 朱七七笑道:“是呀,谁也不会去留意的事,他却偏偏留意到了,这些事看来似乎一点用都没有,但到了重要关头,却又偏偏是有用的,譬如说这帐篷前轻后重,咱们谁会去注意,但他却偏偏……” 说到这里,突听一片急骤的蹄声响起——马群想必本来走得很慢,快到近前时,才加鞭急驰。 熊猫儿动容道:“果然来了。” 朱七七笑道:“沈浪果然没有猜错。” 她虽然在笑,笑容中却有惊恐之色,也不知是惊是喜。 留守营地的大汉们,立刻惊慌大乱。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