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误会-《喜欢你喜欢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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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点刚过,新上司张俪在总经理的陪同下来到了许冬言他们的办公室。她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就是这短短几句话,便让许冬言觉得她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

    果然,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先后有同事尝尽了苦头。

    大家都开始念起关铭的好来,越来越多被新上司整过的人在私下里向关铭吐苦水,同时也替他抱不平。这让关铭本来就不平静的心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长宁的新项目即将动工,这个项目据说又是由宁时修负责。他这人一向低调,很少接受采访,但是这一次却答应了接受卓华的专访。单是项目动工前的几篇连续报道就让卓华这几期杂志的销量猛增,业内对长宁和宁时修的关注度可见一斑。

    自然,公司也非常重视和长宁的合作。关铭和许冬言是长宁后续项目的直接负责人,尤其是关铭,对这事没少下功夫。可是由于张俪的到来,原来的工作分工又被重新划分了——长宁的项目将由张俪亲自负责,许冬言配合,而关铭则被安排去跟进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项目。

    听到这种安排,关铭试图说服张俪改变主意:“和长宁的合作是个延续性的工作,之前一直都是由我和冬言跟他们那边对接,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关系。如果这个时候换了负责人,我怕会对洽谈合作不利。”

    张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所以啊,并没有让你马上抽身,这期间还需要你来做个过渡,等我们工作接洽好了,你再专注你那边的事情。”

    关铭微微一愣:这话说得不能更直白了,不就是让他替别人做嫁衣吗!还真当他傻啊?

    关铭这次真是急了,背地里问候了张俪的祖宗十八代。许冬言也知道这对他不公平,但谁让人家是顶头上司呢。

    可是关铭一被抽走,原本由关铭和许冬言两个人干的活儿就一下子都成了许冬言的,许冬言也因此天天加班。

    过了大半个月,等到终于不太忙的时候,她约了宁时修一起吃晚饭。两人在电话里商量了好一会儿,地方定在了宁时修公司附近的一家创意菜馆。

    宁时修下班稍微晚一些,许冬言干脆直接去了他公司楼下等他。

    天渐渐暖了,傍晚六点多钟天还没有黑透。许冬言百无聊赖地站在宁时修办公楼下的小道上踢着石子,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小广场上放风筝的老人一点一点地收着线。

    突然感觉肩上一沉,许冬言回头一看,宁时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旁。他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也仰头看着小广场那边。

    他问:“你刚才看什么呢?”

    “老鹰。”

    “哪儿来的老鹰?”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许冬言的头发,一缕发丝调皮地挂在她的嘴角上。宁时修看见了,轻轻替她拨了开来。

    许冬言咧嘴一笑:“早被那老头收起来了。”

    宁时修这才明白她指的“老鹰”是风筝。他笑了一下:“走吧,吃饭去。”

    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却不知道在他们身后那家星巴克的落地窗后,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那目光由惊讶变成气愤,后来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昏黄的街道上,那目光中就只剩下担忧了。

    宁志恒早就想找宁时修问清情况,但碍于家里有温琴母女,总归是不太方便,于是他就跑来宁时修的公司,想等着他下班后找他聊聊,没想到,却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也好,虽然没聊成,但答案却是有了。

    可是知道答案又能怎么样呢?宁志恒一直算不上什么严父,在教育孩子方面,说好听点是民主,说不好听点就是散养,所以宁时修从七八岁开始就能替自己的事情做主了。此时,即便宁志恒无法认同这是一段好的姻缘,但他也不会去轻易干涉宁时修的事情,尤其是感情。

    他只是很纠结。就这样纠结了一路,直到进家门前,才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温琴在厨房里忙碌着,听到开门声,她探出头来:“去哪儿了?”

    “有点事。”他扫了眼桌上的饭菜,“就咱俩,就随便做点吧,还搞这么多?”

    温琴笑了:“正好今天我没什么事,你又说要回家吃饭,我就想亲手给你做点好吃的。”

    宁志恒心里所有的火气和担忧,都被老婆的一句话暖化了。

    温琴催促他:“快去洗手。”

    他看着她,看着看着,就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的她。

    缘分真是奇妙,有多大概率才能让两人遇到,又有多大的概率才能让他喜欢她的同时她刚好也对他有意,还要有多大的概率才能让他们分别多年后再遇到彼此?

    他和她已经不是那种会令彼此心跳的爱人,但他却知道他们是知己,是亲人,也是人生路上最后一程的伴儿。

    多么奇妙的缘分!

    他感慨地深吸了一口气,回房换了衣服出来吃饭。

    这天晚上他一反常态,早早上了床却一直睡不着。很晚的时候,他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然后是宁时修和许冬言说笑的声音、上楼梯的声音……

    他叹了一口气,睁开眼回头看,温琴已经睡实了。

    第二天晚上温琴去老姐妹家打麻将,正巧许冬言又要加班。宁志恒下班回家时,发现只有宁时修一个人在家。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找儿子谈谈。

    自从许冬言搬进来后,为了让她自在点,他几乎从来不上二楼。这一次上来,他才注意到,原来宁时修和许冬言竟然离得这么近,又要公用卫生间,两人实在是有太多机会发生点什么了。

    宁时修的画室门半开着,隐约可以看到他坐在画板前的身影。

    宁志恒推开门,宁时修似乎并没听到他进来的声音。于是他敲了敲门。宁时修这才回过头来:“爸,找我?”

    宁志恒走过去,随手将画室的门掩上。他拉了张椅子坐在儿子身边,看着画架上的作品问:“画的这是什么啊?”

    宁时修随口答道:“村落。”

    “哪儿的村落?”

    “我之前出差时去过的地方。”

    “哦,看着够荒凉的……”

    宁时修勾了勾唇角,心下已经明了宁志恒一定是有事情要说。他放下笔,转过头问宁志恒:“您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宁志恒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问了:“你和冬言……”

    许冬言加完班回到家,整个房子都黑漆漆的。她以为家里没人,便换鞋上了楼,这才发现宁时修的画室里亮着灯。原来他早就回来了。她正想过去推门,却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你和冬言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许冬言听得出说话的人是宁志恒,她心里一惊,都这么小心了,还是暴露了?

    显然,宁时修比她淡定多了,他声音无波无澜,很平静地回答道:“没想瞒着您。”

    “那你们……”

    “就像您猜的那样。”

    宁志恒有点着急:“哪样啊?”

    宁时修坦言:“我们在一起了。”

    听到这里,许冬言不觉勾起了嘴角。

    宁志恒又问:“真的在一起了?那在一起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

    “一段时间,应该也不是很久吧?时修,不是爸爸想干涉你们,可是这事你考虑清楚了吗?”

    “爸,我知道您在意什么。可是,我和冬言又不是真的兄妹。”

    宁志恒摇摇头。时修是个多重感情的孩子,宁志恒最清楚。宁时修看上去冷漠,实则却是对感情看得比谁都重的人。可按照温琴的说法,许冬言的心里应该还记挂着陆江庭,既然如此,她怎么能和时修在一起?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很清楚,感情虽然不能成为一段关系的全部,但必须是这段关系的根源,不然,这段关系定然长久不了。如果到时候许冬言腻了,宁时修伤了,这让他们两个以后如何面对彼此,又让他和温琴如何自处?

    宁志恒叹了一口气:“我可以不去在乎老观念,但有些事情我不能不在乎。时修,爸爸看的人比你多,我觉得你们并不合适。”

    听到这里,许冬言脸上的笑意僵在了嘴角。虽然她以前也猜到过父母可能会反对,但是当她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挺难过的。

    她默默地听了一会儿,依旧是宁志恒在罗列他们如何不该在一起,而宁时修并没说什么。心像被一只手钳制住了,让她无法自由呼吸。她只在画室门前待了一小会儿,便耷拉着脑袋,悄然转身下了楼。

    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但夜晚的风依旧是凉的。不过也好,让她能比平时更加清醒。

    她和宁时修真的不合适吗?为什么不合适?哪里不合适?她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但假如他们是适合彼此的,那又为什么得不到长辈的祝福呢?

    她小的时候,温琴总是教育她要听父母的话,对女孩子而言,找男朋友这事尤其要听父母的话。为了让许冬言信服,温琴举了很多不听父母话的悲剧例子,其中一例,就是温琴自己。

    和宁时修在一起后,她也听过一些关于宁家父母的事情,也是同样的悲剧案例。

    不被父母祝福的感情就像被下了咒一样,似乎总不能善终。可是,她和宁时修真的也只能这样吗?她多希望这时候有他在,告诉她,他会坚持,他们会继续在一起。可是,想到刚才宁时修的反应,许冬言觉得有点心凉。

    宁志恒把利害关系分析得头头是道,但他知道,这些在宁时修看来或许没一样能站得住脚,但宁志恒又不想直接搬出陆江庭来刺痛儿子的心。

    看着儿子虽然静静听着,但脸色却越来越差,他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见他不再说了,宁时修说:“我知道了,爸。”

    宁志恒一愣,不由得喜出望外。他本来不抱希望的,难道这些话真的见效?

    可宁时修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回到了现实:“不管您怎么想,但这毕竟是我的事,冬言是我喜欢的女孩子,这就够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抬手看了一下时间说:“冬言这会儿还没回来,我去接她吧。”

    宁志恒一听,就知道自己之前的话都白说了,情急之下也顾不了其他:“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只有你喜欢她就够了吗?她喜欢的可是江庭!”

    宁时修闻言顿了顿脚步,回过头来:“谁说的?”

    “你温姨说的,那还有错?而且冬言那性格你也知道,倔强又任性,什么人进了她心里,再出来就难了。跟你也就是任性任性、撒撒娇,儿子,那孩子心里想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宁时修沉默了片刻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捞起外套出了门,边往外走边摸出手机打算打电话给许冬言。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一阵胸闷,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变得僵硬无比;心脏仿佛骤停了,血液也不再循环。

    他靠在墙壁上,咬着牙等着不适感过去。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离他不足半米的距离,他却一步也挪不动。

    好在里面没什么人,并没有人看到他这样。他咬紧牙关坚持着,然而这一次不适的感觉持续得比上一次还要久一点。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他几乎无法错过任何一点痛楚。

    脑子里各种思绪纷乱地冒出来,他突然有点恐慌:或许在未来的某一次,他就挺不过去了。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时,他的呼吸终于渐渐松快了起来,心脏慢慢复苏,血液也恢复了流淌。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然出了一身的汗。

    他靠着墙缓了一会儿,电梯门再度打开,邻居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宁时修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宁时修也勉强打了个招呼,走进电梯。

    他在里面歇了好一会儿,任凭电梯上上下下。一刻钟后,他才走出单元门。身上的汗没有干,夜风一吹,显得更冷了。他拿出手机打给许冬言,第一个电话没人接,第二个才被接通:“还在加班?”

    “没有,下班了。”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快到家了。”

    后面一句话的声音像是从不远处传来的,宁时修抬头看,夜色中一个纤瘦的身影正站在距离他十几米的地方。

    许冬言显然也看到了宁时修。两人不约而同地挂断电话,走向彼此。

    见她情绪不高,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容问:“怎么像没电了一样?”

    许冬言答非所问:“你专门出来接我的?”

    “嗯,怎么了?”

    “没什么。”许冬言顿了顿,又问,“有话说?”

    宁时修有点诧异:“什么?”

    “没什么。”

    许冬言悄悄抬头看他,就着路灯,发现宁时修脸色惨白,额角还有些汗珠。她不免有点奇怪:“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哦。”宁时修随手擦了一下额角,“走得急,有点热。”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单元门。宁时修替她按了电梯,等她进去,他却还在外面:“你先上去吧,我在楼下抽根烟。”

    许冬言深深看他一眼,她以为他在避着宁志恒,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说了声“好”,按了关门键。

    第二天,许冬言起来时发现宁时修已经先走了,餐桌旁只有温琴一个人在吃早饭。许冬言懒懒地坐过去:“昨晚赢了还是输了?”

    温琴替她盛了一碗粥:“你妈出马还有输的时候?”

    许冬言冷笑一声:“没少见您输。”

    “去去去!”温琴横了许冬言一眼,“对了,今天你哥要送你宁叔去公司,所以他们早走了,你一会儿自己搭公交车去吧。”

    “宁叔不都自己开车去公司吗,什么时候用人送过?”

    “昨天喝了酒,别人送他回来的,车停公司了。”

    许冬言若有所思地低头喝粥,再抬头看了一眼温琴,状似不经意地问:“妈,你……觉得宁时修这人怎么样?”

    “好啊,我要是能有这么个儿子我就偷乐了。可惜啊,他是别人的儿子。”

    “也可以是您的儿子啊。”

    温琴想了一下点点头说:“按照法律上的说法,那倒是可以的。”

    许冬言闻言,几不可闻地嘟囔了一句:“半子也是子。”

    温琴一开始还没明白许冬言的意思,明白之后就想到了那天看到两人牵手,也就知道了他们大概不是闹着玩的。可面儿上,她却依旧当作不知道,笑着说:“时修会看上你?你看看人家闻静,长得漂亮,工作好,脾气性格也好,最关键的是人家比你成熟,对感情这事有个定性,你呢?今天这个、明天那个的,你快别祸害我们时修了!”

    这原本就是母女俩标准的对话模式,如果是搁在平时谁也不会真的为了几句揶揄就动气,毕竟二十几年了,大家早都习惯了,可是今天,温琴的这番话却说到了许冬言的痛处。

    她放下筷子起身:“抽空赶紧把亲子鉴定做了吧。”

    温琴不紧不慢地抬头:“我说你急什么?虽然不知道你怎么鬼迷了心窍,但作为你妈,我还是希望你能称心如意。不过有些话,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许冬言回头看她:“什么意思?”

    “时修是不错,你们要是真能走到一起,我也会祝福你们。老宁那老思想如果接受不了,我们老两口可以为了你们先把婚离了。反正我也这把年纪了,无非就是找个伴儿。可是,你真的喜欢时修吗?我记得你几个月前还对你那领导喜欢得不行呢,万一这样那样的原因你俩处了半天却处不下去了,你们还是法律上的兄妹,时修未来的媳妇也得叫你一声小姑,你得叫对方一声大嫂,你确定不会尴尬吗?你确定你还愿意回这个家?”

    许冬言愣了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些。

    温琴继续说:“如果这些你都想清楚了,还是决定非他不可,而他也决定了非你不可,那妈就支持你们!”

    母女俩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对话了。听了这番话,许冬言觉得鼻子直发酸,妈始终是为儿女好的,这一点不会错。可是听了这番话后,她也不禁怀疑自己:真的能和宁时修走到最后吗?

    此时,她已然没有了之前那种笃定,对时修、对自己,都没有了。

    而就在这天之后,也不知道是两人的工作突然都忙了起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许冬言发现,他们的关系突然就急转直下,淡了许多。不光是她对他,他对她亦是如此。

    两人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一周,直到有一天晚上,许冬言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宁时修。

    许冬言听到有车子在嘀嘀她,本来挺生气,一回头,没想到却是宁时修的车。

    宁时修把车子停在路边,降下车窗叫她上车。

    许冬言心里本来有点气,但是两人之间的矛盾谁也没挑明,她也就不好当面给宁时修脸色。

    上了车她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探病。”

    她一抬头,这才注意到马路对面正好是景山医院。

    “还是上次那位朋友的妈妈?”她记得他有一晚彻夜未归,就是去探望一位朋友的母亲。

    “嗯,你又怎么在这儿?”

    “天儿好,想走走,就没搭公交车。”

    两人都没再说话,许冬言心里却冒出一个疑问来:究竟是多么要好的朋友,他才会连续几次去探望对方的母亲?

    车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许冬言伸手打开收音机,电台里正在播着一首情歌,是最近热映的某部电影的插曲:“短暂的狂欢,以为一生绵延……”

    许冬言听着这歌词,心里有点惆怅。

    她问宁时修:“如果你特别想做成一件事,但是总有这样那样的事碍着你,你会怎么样?”

    宁时修想都没想就说:“想办法克服。”

    “那如果阻力很大呢?”

    宁时修瞥了她一眼:“怎么了,工作不顺心?”

    许冬言却只是等着他的答案:“问你呢。”

    宁时修想了想说:“既然是很想做成的事,那肯定还是要坚持的吧。”

    “假如你要做的这件事不一定对呢?”

    宁时修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但很快就发现许冬言今天的问话有点怪怪的,于是问她:“你想说什么?”

    许冬言看着他:“我想知道,如果爸妈反对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宁时修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笑了一下:“如果你坚持,我当然陪你坚持;如果你放弃了,我可能还会坚持一段时间……”

    这话让许冬言阴郁了十来天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她又问:“还会坚持一段时间,是多久?”

    宁时修摇头:“不知道。”可能几年,也可能很久,久到他也不知道会有多久……但后面的话,他没有告诉她。

    “可是为什么我放弃了你还会坚持?”

    车子正好遇到一个红灯停了下来,宁时修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许冬言,缓缓地轻声说:“因为我舍不得不去对你好。”

    不知是谁说过,男人用眼睛谈恋爱,女人则是用耳朵谈恋爱。所以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则喜欢嘴上抹了蜜的。

    许冬言也不能免俗。听到宁时修的话,她把这些天的那些顾虑全然都抛在了脑后。她想,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为了身边这个男人,都值了。

    宁志恒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宁时修和许冬言在一起很不妥,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两个人趁着未泥足深陷前就分开呢?与温琴商量了许久,他决定周末请闻静一家来家里吃饭。毕竟宁时修对闻静的印象不错,说不准还真有戏。

    温琴虽然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来刺激自己的女儿,但转念一想,如果这样就能把这对小情侣打散,那他们也就是闹着玩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早点搞清楚状况,以免伤得你死我活以后再难相处。

    两人这么商量妥,第二天一早,宁志恒就打电话给老战友老闻,正好闻家也有这个意思,双方一拍即合,闻家爽快地答应了周末来赴约。

    温琴跟许冬言提起这事的时候许冬言正在看电视。温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许冬言的神色,发现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但据以往的经验来看,温琴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

    温琴连忙推卸责任:“这主意可不是我出的。”

    许冬言心里得意,宁时修早就从内到外都是她的人了,随便别人怎么折腾!但当着温琴的面,她还是表现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懒懒地看了温琴一眼说:“帮凶也是凶手。”

    温琴似乎良心发现了,觉得自己帮着别人这样对待自己女儿多少有些过分:“要不……周末你安排点别的事,别在家里待着了,免得看到人多心烦。”

    许冬言起身上楼:“不烦,不就一起吃顿饭吗?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拆台的。”

    想把她支开?门儿都没有!

    宁时修对周末的家庭聚会根本完全不知情。宁志恒和温琴不说,是怕他临阵脱逃;许冬言也不说,主要是还有点私心:一是想看看宁时修届时的反应,二是希望这次之后能让宁志恒和温琴明白,她和宁时修对待这段感情的态度是非常坚定的。

    周六一早,宁时修正打算出门去公司加班,却被宁志恒拦下了:“要出门啊?”

    “嗯,公司有点事。”

    “什么事啊?”

    “有份报告要写。”宁时修这才注意到今天的宁志恒有些不同寻常,虽然是在家,却穿得格外整齐体面。

    他问:“爸,您是不是有事?”

    “哦,没事,就是觉得咱爷儿俩好久没聊天了。”

    宁时修微微挑眉,他们可是昨天还一起看了一场球赛。

    宁志恒怕留不住他,只好把早就编好的瞎话搬了出来:“我昨晚梦见你妈了,梦里她一直怪我对你不关心,没照顾好你……唉,爸心里难受啊!”

    “哦,这样啊,那应该是您想我妈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着他抬手看了看时间,“不行爸,我真得走了。”

    可宁志恒依旧没有让开的打算:“你就再陪爸聊一会儿……”父子俩正僵持着,门铃突然响了。宁志恒心里一喜:来得还不算太晚。

    他对宁时修比了个手势,让他等等,自己转身去开门。

    来的是三个人:一对中年夫妇,还有一个年轻女孩,一看就是一家三口。看前面那对中年夫妻,宁时修以为就是父亲的普通朋友,待看清跟在最后的那个女孩时,他终于悟出了点什么来。

    中年男人与宁志恒热情地握手拍肩,探头看见宁时修,愣了一下,笑问道:“这就是时修吧?果然一表人才啊!总听我们闻静提起你啊!”

    看来他是没猜错,宁时修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着。这期间,他突然想到了许冬言,不动声色地回头看向二楼,发现她正倚在二楼的楼梯栏杆上,看好戏似的看着他们。

    宁志恒还在向宁时修介绍着来人:“这是你闻伯伯、闻伯母。闻静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闻静注意到宁时修穿着外衣像是要出门,问他:“怎么,你要出去啊?”

    不等宁时修回答,宁志恒连忙说道:“他是刚回来,刚回来!来来,别站着说话,坐!小琴啊,倒点茶。”

    宁时修无奈,被宁志恒拉着,陪闻家人聊起天来。

    闻家父母像看外星人一样,把宁时修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闻父说:“时修这孩子真不错,老宁啊,这次算你没吹牛。”

    宁志恒一脸得意:“我们时修真是没的说,从小就特别优秀,无不良嗜好。这人啊,长得也帅。”

    又来了……宁时修抿着嘴,微垂着头不做声,内心却已经快要崩溃了。

    扑哧一声从楼梯的方向传来,宁时修无奈地挑了挑眉,就知道她听到后会是这种反应。众人循声看过去,许冬言已经离开楼梯,回了房间。

    宁志恒连忙解释:“那是时修的妹妹。”

    对宁志恒再婚的事情,闻家早有耳闻。闻父也没多想,笑道:“这一帮战友中就你老宁命最好,生了个儿子这么优秀,老了老了又多了个女儿。儿女双全,好福气啊!”

    宁志恒干笑两声,不再接话。

    宁时修瞥了一眼楼上,起身说:“各位先坐,我先上去换件衣服。”

    见宁时修还算配合,宁志恒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朝他摆摆手:“快去吧。”

    走到楼梯口,宁时修一抬头,发现许冬言原来并没有回房,而是站在二楼的走廊处,端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里有笑意、有揶揄。

    宁时修顿了顿脚步,继续往楼上走,经过她身边时,听到她笑意更甚:“还真是你爸的乖儿子!”

    宁时修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房间。

    许冬言还在窃笑,却冷不防地被人从身后一拽,也跟着进了宁时修的房间。许冬言条件反射地想叫,被宁时修捂住了嘴:“嚷嚷什么!”

    许冬言掰开他的手,瞪他一眼:“干什么?”

    “不干什么。”他面带笑意,“怎么,看热闹很有意思?”

    许冬言扬眉:“那当然。”

    宁时修一脸扫兴,松开她:“别看了,赶紧回房去换衣服出门。”

    “换衣服干什么?”

    “难道你真想留下来和他们吃饭吗?”

    许冬言一愣:“那楼下那些人怎么办?”

    “他们不是来找我爸的吗?”

    许冬言眼前一亮:“也是哦。”

    过了一会儿,她穿戴整齐下了楼,很有礼貌地跟众人打了招呼:“妈,我……我约了同事,不在家吃饭了。”

    温琴也没多想,问她:“什么时候约的?昨天你不是还说没事吗?”

    “刚约的,叔叔阿姨再见。”许冬言说着就换鞋出了门。

    没一会儿,宁时修穿着居家的休闲长裤和圆领毛衫从楼上下来了。宁志恒忍不住低声问他:“你和冬言说什么了?她饭都不吃就出门了。”

    宁志恒耸耸肩:“没说什么,大概是她朋友临时约她吧。”

    宁时修殷勤地替闻静和她父母倒上茶:“叔叔阿姨喝茶。”

    宁志恒见儿子这么给面子,也就没再细琢磨。

    又过了一会儿,宁时修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可宁时修仿佛没听见,根本不理会。

    闻静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来电人是“李青山(副总)”。她朝宁时修扬了扬下巴:“怎么不接电话?”

    宁时修看了一眼,按了静音,不好意思地对众人笑笑:“大周末的,接了领导电话指不定就得去加班了。”

    闻静的父母表示理解,又感叹宁时修工作辛苦。

    正说着,宁时修的手机又振了起来,闻静的爸爸劝道:“要不还是接吧,别因为我们耽误了你工作。”

    宁时修这才勉为其难地接通了电话:“喂,李总。”

    两人商量好,许冬言一出去就给宁时修打电话,除此之外宁时修也没说其他。此刻许冬言却被他一句“李总”搞得莫名其妙。

    “什么李总?你那儿搞定了吗?”

    宁时修沉默了片刻,抬头扫了一眼众人:“现在吗?能不能晚一点?”

    “我腿都站麻了,还晚点?”

    宁时修又沉默了片刻,无奈地说:“好吧,我马上过去。”

    “快快快!我就在门口。”

    宁时修挂上电话起身:“不好意思啊,叔叔阿姨,我公司有点事,得马上过去。”

    闻家父母连忙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了,年轻人要以事业为重。”

    宁时修顺利脱身,一出门就看到许冬言端着手臂看他,阴阳怪气地问他:“谁是李总啊?”

    宁时修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宁时修走后,闻静思忖了半晌,不禁冷笑了一声。

    温琴见状,给她续上茶:“真不好意思啊闻静,时修这工作性质就是这样。”

    闻静抬头笑笑:“没事的,我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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