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她不知道在她烦心的时候,他也因为受伤躺在医院里。 阮轻寒沉默了半晌,道:“我没有怪你。” 钟珥咬了咬唇:“但我怪过你。” 阮轻寒莞尔,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已经说过对不起了。” 钟珥清亮的眸子有些湿润,像清晨未散的浓雾,此刻直直对上他的眼睛。 她的左手被他的右手拢住,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想起了什么:“你那时候,伤到的是哪条胳膊?” 阮轻寒摇头:“已经没事了。” “会有什么后遗症吗?比如使不上力,会痛什么的。” “没有,恢复得很好。” 他今天的着装很正式,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的西装亦是熨烫平整,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要撸掉他袖子看伤口之类的胡话。 狭小的车里空间,一安静下来就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车窗隔绝掉了路边的喧嚣,钟珥捏着衣角,没由来地有些紧张。 并不是第一次坐阮轻寒的车,也不是第一次坐在副驾驶,只是一想到她曾对他说过副驾驶是他媳妇的专座这句话,就觉得如坐针毡。当时以为他结婚,说这句话是在提醒自己,可是现下明白他是单身,心境就有点不同了。 尤其是她的手还被他握着,就更……心跳加速了。 她不敢看他,视线只好胡乱看向窗外,随口打破寂静:“我今天回去的时候看到你还挺惊讶的,但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我会在那儿。” 那时候进门看到他时,他的表情像是早料到她会出现。 阮轻寒点头:“你没来之前,钟叔跟我提过他的女儿。” 钟珥微愣:“我爸?怎么说的?” 阮轻寒看向她:“说你早年还挺乖的,大学那几年越学越叛逆了。给你选了康庄大道你不要,偏偏要走看不到前路的小径。” 钟珥低下头:“这我知道,因为我没进医院他现在还生气呢。” 也因此,林教授那件事她一直没跟钟子续提。 阮轻寒颔首:“不过我之所以知道是你,还是因为他给我看了照片。” 阮轻寒去钟家前特意向顾子尧取了取经,比如要买什么见面礼、说话时应该把握哪种分寸、言谈举止有哪些禁忌……等他做足了准备过去,却发现钟家二老并不拘泥于这些形式,反而意外地很好说话。 不过主题也很明确,钟子续跟他聊的话题总是有意无意围绕着感情线这块,要么是感叹时下网上正在热议的单身一族,要么是打探他喜欢的女生的类型,然后乘机给自家闺女卖个“安利”。为了加深印象,又带着他去书房看钟珥那厚厚一本相册。 那些都是他从未见到过的钟珥。 小学的她还有婴儿肥,笑起来脸上漾起两个小酒窝。 初中的她又瘦又矮,小身板总喜欢穿着宽大的短t。 高中的她青涩干净,却很爱对着镜头装深沉,十张照片有八张都是面无表情,就差没在脸上写“我不高兴”几个字了。 那一张张,娇俏可爱,也古灵精怪。 但这些照片对钟珥来说是不愿意回顾的黑历史,她大学毕业那年搬家从犄角旮旯里翻出这本相册时想扔掉,没想到半道被江美惠截住收回去了,还念叨她不知道珍惜,照片里都是青春哪能说扔就扔。在钟珥的注视下,江美惠把相册妥帖收进了书房的书架上,跟钟子续收藏的那一摞医学著作放在了一块。 她当时觉得放在书房里应该也没人会看到,不想几年后钟子续居然拿给阮轻寒看了。 她郁闷极了,表情皱得跟个包子似的:“我爸可真是出卖闺女的一把好手,那些照片傻了吧唧也给你看,真不怕把你吓走。” 她气呼呼的样子格外生动,贝齿咬着唇瓣,脸上透出些许稚气。 阮轻寒笑意更深,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不傻啊,挺可爱的。”说完,再补充一句,“我很喜欢。” 他的手还捏着钟珥的脸,钟珥本想打下来,听到他后面这句默了默,缓缓收回手。 他刚才说的喜欢,是她认为的那种喜欢吗? 一股酸胀的感觉充斥在胸口,心跳陡然加速,让她要喘不过气来。 空气中浮动着奇怪的暧昧的气息,阮轻寒这才发觉两人的姿势有些亲密,隔着一拳距离,钟珥目光灼灼看着他,她的脸上染着淡淡的粉色,手下的肌肤细腻微烫,让他心头一动。 一阵热意从小腹直涌上喉间,阮轻寒原本就漆黑的眼更暗了几分,里头蕴着深不见底的欲望。 他手扣到她的脑后,嗓音沙哑:“钟珥。” 两人距离很近,呼吸咫尺之间。 钟珥轻哼了声,闭上眼睛。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红润诱人,从钟家离开前,阮轻寒看到她去洗漱台补了个妆。 他有点想尝尝,她唇上口红是什么味道。 他抬起她的下巴,亲了过去。 …… 然而没等亲到,储物盒里的手机就响起了。 车里旖旎的氛围被打破,钟珥睁开眼,正好跟阮轻寒对视上,他黑着脸改为揉了揉她的头,回身去接电话。 03 阮轻寒把钟珥送到小区门口就走了,他俱乐部临时有事需要过去一趟。 钟珥目送他离开,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燥热,心口的悸动也未消退。 她摸了摸嘴唇,差一点就亲上了呢…… 简单洗漱后,钟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阮轻寒那句话。 “一点都不傻,我很喜欢。” …… 她感觉自己快要魔怔了,拍了拍脸颊,提醒自己:“不就是个男人吗,天天都能见着,有什么好惦记的?”但脸上还是不可抑制地笑成一朵花儿。 “但这个男人就是该死的迷人啊……” 如果说之前钟珥只是察觉自己对他还抱有感情,那今天发生的事,就让她清楚地明白阮轻寒也没完全忘了自己。 这样看来,他脖子上那个刺青十有八九也是跟她有关吧?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二天,钟珥顶着硕大的两个黑眼圈去上班了。刚走进鉴定中心,就看到前台堆了一束玫瑰。 阿宁颇为苦恼地站在玫瑰前,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她走上前:“这花真好看,谁送的?” 阿宁无奈又无辜:“上次那个冤大头,最近天天往我这儿送花,怎么劝都不听。” 钟珥一听就明白了:“喜欢你呢?” 阿宁刚结束上段恋情,情伤还没愈合,正心烦着:“可是我对他没感觉啊。” “那就拒绝吧。” “没用,可死心眼呢,非说喜欢我是他的事。” 钟珥想了想,给建议:“不想给希望那就拉黑吧,如果再找你就报警处理好了。” 没等阿宁回答,钟珥先去更衣室换衣服了,她今天的鉴材有点多,估计一整天都会待在实验室里。 在更衣室门口正撞上换好衣服出来的孟妍,孟妍看到她,笑着调侃了句:“年纪轻轻天天顶着个熊猫眼,过两年可是会被抓去动物园当国宝的。” 钟珥摸了摸眼睛:“这么明显吗?”她今天出门前还特意用粉底遮了遮的。 “开个玩笑。”孟妍拍了拍她肩膀,“看你最近心情都不错,谈恋爱了?” “恋爱?”这话一出,钟珥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阮轻寒的影子,心里一软,脸上飘起一抹红,支支吾吾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没有否认那就是有苗头了,孟妍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摇头叹息:“可惜了,原本还想让你成为我的侄媳妇儿,看来我家池遇是没这个福分了。” 说起池遇,钟珥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不过想起先前在路蒙山时他对张萌的态度,不得不感叹一句,感情这事真的挺玄乎的。 世界上两情相悦的人终究是少数,多少人在感情中只能扮演一厢情愿的角色,付出再多努力也没法得到对方的一个回眸。 池遇是,张萌也是。 她扯了扯唇,安慰道:“他会遇到一个适合他的人的。” 孟妍笑了笑:“但愿吧。” 忙完已经是晚上,所里的同事走得差不多了,钟珥跟值班的同事打完招呼,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到了楼下小区,她想起家里没牛奶了,便钻进门口的超市。 一个人住的时候就容易犯懒,她买完牛奶又顺手拿了一些速冻食品和零食,挑的时候不觉得多,买完单才发现自己有点过分。一箱牛奶就够重了,还有一袋撑得鼓鼓的速食。 好不容易把东西提到楼下垃圾桶旁边,已经耗去了一半力气。 她也不着急,从袋子里取了一包饼干,决定先补充点儿能量。包装袋随手往身后垃圾桶丢,就听到一道声音提醒:“零食包装袋是可回收垃圾。” 手上东西一空,她抬眼,看到阮轻寒将她刚才正准备扔的包装袋丢进了蓝色垃圾桶。 小区里前段时间响应国家号召,开始实行起了垃圾分类,钟珥总记不住那些垃圾该怎么分,好不容易想偷个懒,还被阮轻寒抓了现行。 阮轻寒也是刚下班,进小区远远便看到垃圾桶边蹲了个人影,身边堆了几袋东西,他还以为是捡垃圾的,走近一看才发现是钟珥。 她嘴里刚塞了一块饼干,说不出话,双颊鼓鼓地瞪着他,像只偷食的仓鼠。 路灯很亮,映在她的眼里,比星星还要好看。 钟珥心情也挺复杂,她现在一面对阮轻寒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速,活像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女。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阮轻寒眉梢微挑,垂眼看她:“饼干好吃吗?” 钟珥没法回答,只能点点头。 “我怎么记得之前有人说过,垃圾食品要少吃,甜食吃多了还会得蛀牙。” 钟珥正费劲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差点没喷出来,真是别的没学会,以牙还牙这招用得挺溜。 “我说的是小宝,那是小朋友不能多吃。” 阮轻寒伸手拉她起来:“你和小朋友有区别吗?” 钟珥微愣,他这是在变相夸她显小吗? 没来得及害羞,他又补充了句:“除了年纪大了点儿。” “……”好气哦! 能量补充完毕,她起身拎着东西就走,身后阮轻寒叫她:“不用我帮你?” 她恨恨地拒绝:“不用!” 说不用就不用,她自顾自提着东西进电梯出电梯,眼神都没再给阮轻寒一个。 回到家,钟珥把东西都放进冰箱,准备煮几个速冻饺子当晚餐,厨房水刚烧开,她就接到了阿宁的电话。 阿宁被她那位冤大头纠缠得烦不胜烦,报了个警,两人一块儿进所里了。 钟珥没想到阿宁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建议付诸行动了,问了地址,离自家小区倒是不远。 于是她丢下一句:“等会儿,我过去接你。”饺子也不煮了,随手拿了件外套披上就要出门。 阮轻寒刚接完陆植山的电话也要下楼,在电梯口看到她,帮她拦了下电梯门。 钟珥记仇,想到刚才他说的那句话,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她出门时随手拿了袋浪味仙,进电梯后就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清脆的咀嚼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阮轻寒耳朵微动,他也没吃晚饭,被这声音勾得咽了咽口水。 钟珥离得不远,听到了。 她暗笑,随手捏了一片薯卷递到他嘴边:“味道还不错,尝尝?”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是随口一问,阮轻寒便也不做他想,尝尝就尝尝。 等他将薯卷咬进嘴里,钟珥面上浮现一丝狡黠的笑,慢悠悠道:“这玩意儿也是垃圾食品哦,你吃这个,和小朋友有区别吗?”补充一句,“除了长得老了点儿。” 本以为至少能让阮轻寒语噎一下,没想到她话音落下,阮轻寒却勾了勾唇,一句戳穿:“以牙还牙?” 他身形凑近,嘴唇就靠在她耳边,吐出的气扑在她耳侧:“如果你喜欢,我不介意配合你。” 钟珥耳尖发烫,抬眸看他,怎么感觉自己又被调戏了? 出了电梯门,两人都往小区门口走,钟珥扭头看阮轻寒时,对方也正好看过来。 “你要去哪儿?” “你要出去?” 彼此先是一愣,又点点头,异口同声地答: “派出所。” “派出所。” 04 钟珥去派出所是接阿宁,阮轻寒去派出所则是接陆植山。 钟珥好奇:“陆植山怎么进去的?” 阮轻寒回想起刚才电话里的幽怨吐槽,没忍住一笑:“追姑娘。” 同一时间去接人,还在同一个派出所。 联系到阿宁最近的遭遇,钟珥眼皮一跳,幽幽地提出猜测:“我怎么感觉,他俩好像是一个案子……” 事实证明钟珥的直觉真的挺准,她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到派出所时阿宁刚做好笔录,陆植山跟她隔了三个座位,正和警察小哥据理力争。 “警察同志,我、我真的只是觉得这姑娘有意思,想追她而已。” “追她用得着拉拉扯扯吗?” “这你可冤枉我了。她要过马路的时候绿灯变红,我不得把她拉回来吗?” “但你把人家姑娘吓得不轻。看看道个歉,能不能私了。” …… 听了半天,钟珥算是捋清了故事的发展剧情。 阿宁下班路上遇到陆植山,对方想请她吃饭,被她拒绝了。她急着过马路,但没想到绿灯突然变红,陆植山赶紧把她拉回来,她以为对方是不肯放弃,正好这时路边有个巡警看到过来问情况,她就干脆报了警。 于是有了现在这一出。 警察嘴里“吓得不轻”的阿宁正盘腿坐在椅子上刷微博,钟珥走近了还能听到她嘴里哼着歌,兴致之高,仿佛被骚扰进局子里的人不是她。对比隔壁灰头土脸被警察训的陆植山,钟珥怀疑两人的身份是不是对调了。 阿宁抬眼看到钟珥,笑嘻嘻地招呼了声:“钟珥姐,这儿。” 钟珥走近,被她拉到身边坐下:“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啦,这件事我不想被家里人知道,正好这地方离你家也近,所以就给你打了电话,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 阿宁平时在工作之外很少会找钟珥,这也是为什么这次接完电话钟珥会选择过来的原因。麻烦倒是不麻烦,只是她有点意外,阿宁的表现跟她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但该问的还是要问:“没事吧?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吗?” 阿宁摇摇头:“没,就是觉得这冤大头有点烦人,报警也算是警告他以后要离我远点儿。” 钟珥当年因为跟阮轻寒的关系没少和陆植山打交道,在她眼中这就是个爱憎分明的纯直男,军训期间也没少被女学生追过,当时他还觉得这些女生是不务正业,总是苦口婆心劝人家回头是岸。 古话说得好,天道好还,苍天饶过谁? 当年嫌人家不务正业的男人,自己如今也被当成了麻烦。 阿宁视线一转,看到陆植山旁边正在和警察说话的男人,微微一愣:“那个人,不是阮先生吗?” 阿宁跟阮轻寒也就之前在鉴定中心见过两面,因为那时对钟珥和他的关系有些好奇,印象也就深刻了点儿。现下看到,很快便认了出来。 “他怎么会在这儿?看样子跟冤大头好像认识?” 钟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阮轻寒已经跟警察解开误会,正带着陆植山往她们这走过来。两人视线对上,又很自然地移开。 “他俩以前是同学。” 陆植山跟阮轻寒是同学,阮轻寒跟钟珥也认识,有了这一层层关系,陆植山的道歉,阿宁也没好意思拒绝,两人就此和解。 离开派出所后天已经黑得彻底,几人都没吃晚饭,索性一块儿去了饭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