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鸳鸯-《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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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这次回来,清理完干枯的花池,放上了小盆栽。于骊喜欢紫苏炒螺。外边市场紫苏叶不是时时有卖,于是自己种了一盆。
对面阳台的大妈早听杂货店主讲过陈李两家的旧事。这一次李深回来,两个小年轻面对面不讲一句话。但大妈看着由上而下的纸飞机,琢磨着,也许文字表达的东西比面谈更有韵味。
她拂开花生,进去了。
她进去以后,李深才捡起纸飞机。
他收藏了一只湛蓝的纸飞机,和封存的一枚黑棋,一起放在玻璃瓶。蓝色在深色玻璃下成了浓墨一样的黑暗。
他父亲曾经问:“这是什么?”
李深说:“一个战败的记号。”输给了一场称不上精心策划的陷害。
手里的这只纸飞机,机翼的折痕非常漂亮,对称结构才飞得远。他夹在指间把玩,玩了一会儿,抬头看楼上一眼。
陈乌夏觉得,这是时隔三年以后,李深第一次把她看在了眼里。
李深打开纸飞机。她的字迹非常工整,和她性格一样,横平竖直,折钩转得硬邦邦的。他又折了回去,说:“都过去了。”
这句话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超脱。陈乌夏点头说:“那就好。”
两人的空间像是回到高三那年,她偷瞄他浇花的时候。可其中跨越的年月,又让彼此变得非常陌生。“那就好。”她重复了这一句。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退到点头之交的邻居,就是两人最好的结局了吧。
正在这时,于骊喊着:“深仔,你在阳台干什么?那里很热,进来吹空调吧。”
“嗯。”纸飞机浅浅地揣在口袋,李深脚步一动,忽然把纸飞机蹭了出来。
于骊眼尖,抬了抬眼镜,问:“什么东西?”
“落叶。”李深若无其事。
于骊聊着微信,话题正好和儿子有关:“深仔,上次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女孩,我同事的女儿,你见过了吧?”
李深想了下:“嗯。”
于骊笑问:“你觉得怎么样?”
李深:“还行。”
“网上说,现在的家长恨不得孩子在学生时代乖乖读书,毕业就成家立业。无缝连接,一步登天。我顿时膝盖中了一箭。深仔,你交往一个小女生,爸妈不会再阻拦了。”
他向阳台地上看了一眼。
“过来看看。”于骊把手机屏幕递过来,“女孩长得不错吧?重点大学,理科。你不是喜欢理科吗?你们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再说吧。”
于骊鼓励说:“行,记住爸妈的态度,已经不反对了。”
“哦。”
纸飞机被风吹动,蹭了蹭地面,之后飞离了门边。李深看着米白的一角消失在视线。
看儿子对手机里的漂亮女孩没什么兴致的样子,于骊问:“深仔?外面有什么?”
李深转过头:“没什么,起风了。”
李旭彬端着果盘出来,说:“洗菜盆的下水道有点儿堵了。”
于骊:“我就说,住酒店都好过搬回来,你偏不听。”
李旭彬:“没事,我叫人来修。”
于骊:“我是说,那些邻居一个个戴着有色眼镜看我们家。”
李旭彬不以为然:“事情不是都澄清了吗?三年前,深仔遭受的更多,一家人最不淡定就是你。”
于骊挤兑丈夫说:“你们一张脸做不了多少表情,冷静还是不冷静又没差。”
“来,吃菠萝。”李旭彬给妻子喂菠萝,“反正我们跟他们也没有联络,过完这个暑假就搬回去了。”
李旭彬也给儿子递了一块菠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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