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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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晋珩走到下一幅画前站定,简洁地回答:“在看,没有不理他。”

    杨成轩“啧”了一声,凑近了稍微压低声音:“别告诉我你没看出他想跟你重修旧好啊,这天时地利人和的,你丧偶他未嫁……”

    还没说完,就被周晋珩投来的一个凛冽眼神弄得噤了声。

    “来这里是看在朋友一场的分上,履行约定而已,没有你想的那层意思。”周晋珩说。

    杨成轩问:“如果他有呢?”

    周晋珩皱眉,似是不想谈及此类话题:“那我会跟他说清楚。”

    杨成轩摊手耸肩:“行吧随便你,我只是觉得机会难得,不希望你俩总是错过。当初你结婚不也是为了忘掉他?现在恢复单身了,考虑一下又不犯法,用不着现在就把话说死。”

    周晋珩眉头皱得更紧,刚要说什么,一墙之隔的对面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似乎有人在争吵。

    “说好了不展出的,为什么我的画还挂在这里?”

    “我们是和美协签的合同,这幅画是他们送来参展的。”

    “可是、可是明明说好了……”

    “说好了?是您跟美协说好了还是跟我们这里的负责人?”

    “他们在电话里答应我说可以先撤掉的。”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这里没接到撤画的通知,如果您有疑问,还请联系有关负责人……”

    “我、我是这幅画的作者,现在我要把它带走。”

    易晖知道自己口笨,不可能说得过人家,再这么绕下去不过耽误时间罢了,情急之下,上手就要把画从墙上摘下来。

    昨天接了唐文熙的电话,他立刻乘大巴去市里,然后坐凌晨的飞机来首都,一大早就赶到美协与那边的工作人员协商,在得到赔付违约金就可以将那幅画从画展撤下来的答复后,马不停蹄地又赶到画展现场。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易晖没吃饭也没睡觉,抱着无论如何也要把这画带走的决心强打十二分精神,实际上站都快站不稳,眼前一阵阵发花冒虚影。

    是以被工作人员随便一推就退出去几步远,画也没拿到,急得鼻子发酸,咬着嘴唇快哭了。

    “不行,这幅画不能给别人看的。”易晖执拗地再次上前去摘,“这是我的画,我有权力把它带走。”

    这已经是他能说出来的最凶狠的话了,可惜仍然没什么威慑力。

    那个工作人员大概被他的“无理取闹”弄烦了,这回手上使了点劲。易晖踮起脚,手将将触到画框边缘,猝不及防被一把推开,脚步虚浮加上站姿不稳,往边上踉跄几步。

    眼看就要仰面倒下,被一个人从身侧捞住胳膊扶了一把,身体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谢、谢谢。”差点摔倒的易晖吓得脸都白了,道谢的声音也在打战。

    他扭头,想看看出手搭救的好心路人长什么样,视线刚触到那双眼睛,呼吸瞬间停滞,连要把胳膊抽出来都忘了。

    对方也不平静。

    四目相接的刹那,周晋珩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被他接住的人也戴了口罩,察觉到他眼神飘忽似要躲闪,周晋珩的手下意识收紧,几乎没有思考,就把另一只手搭到他瘦削的肩上,施力将他牢牢制住,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浸了水般的黑亮瞳仁,还有映在其中的自己,是他看过许多次的景象。

    喉结上下滚动,周晋珩干咽一口唾沫,抬起放在肩上的手,试图去摘眼前人覆在脸上的口罩。

    即将碰到的时候,动作蓦地停住,像是迫不及待想触碰,却又因为害怕刚升起的希望落空,蜷起手指退回原地。

    目光却一秒都不曾放松,周晋珩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唇瓣翕动,小心翼翼地唤道:“晖……晖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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