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瞬-《那就死在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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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式很快结束,姜竹沥和段白焰不赶时间,想等别人先离开。然而眼看着会场里的人都走完了,他们两人慢悠悠晃到楼梯口,楼梯口竟然还聚集着一大群人。

    谢勉站得笔直,被一群记者围着。

    “你今年只有十二岁呀。”一个电台记者拿着麦克风,问他,“你还在上小学,却被评为今年的代言人,你认为自己应该得到这个奖吗?”

    姜竹沥皱皱眉头。

    谢勉虽然年纪小,星级志愿者的等级却很高,这次又被评进了文明城市代言人,身上自带新闻点。

    然而这个说法带攻击性,问题不该这么问。

    她刚想上前,被段白焰拽住。她回头看,他点点头:“看他怎么说。”

    其他记者也跟着屏住呼吸。

    “我认为应该。”谢勉默了默,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地道,“明里市有很多志愿者,我不是志愿服务时间最长的、也不是付出精力与资金最多的,但我和我的妈妈,在志愿者和被支援者之间搭建了一个平台。”

    “这个平台很重要。”他声音清亮,“有了这个平台,我被评为代言人之后,就能带动更多的人来关注公益。如果他们投身进来,就能帮助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一群记者鸦雀无声。

    姜竹沥有些惊讶。

    “谢勉真棒。”她小小声,由衷地夸赞,“我在十二岁的时候,一定想不到曲线救国。”

    段白焰搓搓她的手:“下一届段公主,肯定会比他更聪明。”

    姜竹沥犹豫片刻,又摇摇头:“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还是傻一点吧。”

    活得聪明太辛苦了。

    “没关系。”段白焰一边牵着她向前走,一边说,“怎么样都很招人喜欢。”

    姜竹沥刚想开口,谢勉若有所觉,抬头朝她打招呼:“竹沥姐!”

    她抬起手,正要挥手,一阵剧烈的眩晕冲击而来——

    “竹沥!”

    昏过去之前,她听他这么喊。

    ***

    姜竹沥昏迷的时间非常短暂。

    几乎是段白焰拉住她的下一秒,她就醒了过来。

    “我真的只是……只是头晕了一下。”他沉着脸把她抱上车,她心里泛暖意,又怕他太担心,“你不用这么着急……”

    “那也要去检查。”段白焰帮她扣好安全带,“你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别的地方?没有了吧。”

    “好好想。”

    “……”

    姜竹沥有些无奈,只好努力掰着指头数:“特别困算不算?我感觉最近越来越嗜睡,以前不睡午觉也不会觉得很困,但现在不睡不行。而且,明明夏天还没到,气温也没升高,却不怎么想吃东西,总觉得没胃口,还有……”

    说着说着,她突然停下来。

    段白焰一开始还一脸严肃地“嗯”“继续”地应声,她话语骤停,他奇怪:“还有什么?”

    姜竹沥不说话。

    下一秒,一剂清零直冲大脑,段白焰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来不及多想,连忙将车停在路边。

    阳光透过树影罅隙,穿透车窗,斑驳地落在两人身上。

    他看看她的肚子,看看她;看看她的肚子,再看看她。半晌,犹豫着问:“你会不会……”

    他把她怀疑的问题说了出来,姜竹沥一阵抓狂,差点儿拔刀:“不可能吧,我们明明做了措施啊!”

    他抿唇:“那措施本来就不是百分百靠谱。”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去医院。

    去医院的这段路,姜竹沥平时上班也会经过。却从没像今天一样,觉得它这么漫长。

    段白焰沉默一阵,试探着叫:“竹沥。”

    “……”

    “如果真的……那个,你生吗?”

    “……”

    姜竹沥想喝口水冷静一下,拧啊拧,半天拧不开矿泉水。

    段白焰连忙接过来:“我来。”

    他把水递到她手边,她沮丧得像只被雨淋湿的猫:“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它’……我们必须对他负责。”

    坦白地说,这也是她焦虑的一部分。

    段白焰沉默着,将车停在医院停车场。往常都是家里司机带他来医院,他很少独自开车,找不到空位,绕了很多圈。

    他牵着她上楼,帮她找到一个没人的座位,想就地将她放下:“你在这儿坐一下,我去帮你挂号,嗯?”

    “你休息一下吧。”姜竹沥把水递给他,小声说出一直以来的猜测,“小白,你是不是仍然在担心,我会临阵脱逃?”

    她的前科太多了,人格结构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或许他骨子里也没有信心。

    “……”段白焰没有说话,仰头喝水,喉结性感地滚动。

    “没有用的。”她像只不谙世事的小动物,一脸认真地主动指出,“如果我想逃离这段关系,就算我跟你结婚,把孩子生下来了,也照样会跑的。”

    段白焰:“……你刚刚才说,我们应该对他负责。”

    “所以别生呀,不生就不用负责了。”

    “……”

    “小白。”她一本正经,“你自信一点,我超级爱你,不会逃跑的。”

    ——所以你也没有必要,非得拿孩子来拴住我。

    段白焰握着水瓶,沉默了一会儿。

    “竹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俚语?‘doordie’——翻译成中文,意思就是,‘我愿孤注一掷,也愿为之付出,不诉痛楚’。”他转过来,医院走廊上铺开夕阳昏暖的光,映得他眼底也一片璀璨,“你大概不知道我多喜欢你——也是,我从没告诉过你,我是个不会说情话的渣男。但如果要我用一句话表达我的想法,大概就是这样。”

    姜竹沥心跳加速,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头顶毛茸茸的耳朵无形之中跟着动了动。

    “我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像你一样,也觉得自己这一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我好像天生不具备爱别人的能力。”他轻声说,“我总怀疑自己会孤独终老。”

    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于他来说,爱是拥有,是占有,是不放手。

    他从没想过会因为一个人,爱上人间。

    姜竹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你很担心我们没办法好好爱‘他’,我知道,也能理解。”他回握住她,捏捏她的手,“但我们这种担忧没有尽头,你总有一天要下定决心。”

    下定决心走出去,离开玻璃罐子,接受新的成长。

    姜竹沥想了很久。

    日暮时分,晚霞铺满天际,凉风和暮色浸染天空。

    “如果是一个女儿……”许久,她轻声说,“我要培养她做一个作家。”

    ***

    然而没有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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