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他的**神诀,在这一刻已然臻至化境,雪鹿剑出更是悄无声息,剑锋落时,人头也落。 糖盒跟着掉在地上,糖块浸了血,像玛瑙。 姚青整个人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不过觉得眼前被那雪蓝的剑光一晃,身旁的崔红便已经倒了下去。 她睁着眼,只能看见眼前的沈独。 冰冷的脸上溅了血,眉眼间的戾气没了,可平静的瞳孔下是更骇人的凶杀冷酷。 没擦脸,也没擦剑,沈独随意地将剑还了鞘,甚至都没看崔红那身首异处的尸首一眼,也没看那散落的糖块一眼,只奇怪地叹了一声:“想活的不能活,能活的不想活……” 这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可这时候,包括姚青在内,所有人心底里第一时间生出的竟然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 为方才那笑语之间突然翻脸的杀戮…… 仿佛这一路来那种奇怪的感觉都是错觉,沈独还是那个沈独,喜怒不定,动辄杀伐,永远不会变得更好,只会变得更坏。 他衣袍上还沾着血,也没管所有人是怎样神情,只利落地翻身上马,然后道:“不必为他收尸,就这么放着吧。” 该看到的人总会看到的。 话毕,已是当先打马而去,向着五风口方向去了。 日已过中,渐渐西斜。 这一片连绵莽苍的群山,依旧保持着一种似乎永不改变的平静,除了偶然起落的飞鸟,便像是一幅静止的图画。 不空山上,所有不速之客已去。 小沙弥宏本手中抱着几卷刚抄好的经文,走在善哉的身后,脸上还带着几分兴奋,没办法收住自己叽叽喳喳的话语:“我还是第一次要去村落里呢,到时候善哉师叔也在那边讲经吗?那这样的话他们可要羡慕死我了,又能听到师叔讲经……” 后山脚下这一段路,并不平坦。 僧人垂首看路,走了下去,却只任由那小沙弥在耳旁聒噪着,并不接一句话,也未露出任何不耐的神情。 或许是不在意,或许是没听见。 山下又是那一片茫茫的竹海,翠色的竹叶摇动起来,像是在山与山的沟壑之间镶嵌上一块又一块碧绿的翡翠。 林间那条小道已落满枯叶。 善哉望了过去,想起自己自上一次后便再未踏足竹舍,这一时间本该心如止水,可脑海中却蓦地冒出某一个人在佛堂上那些大胆放肆的污言秽语,还有最后那荒凉的眼神…… 止水微澜。 原本该向前的脚步,在这片刻的沉思与游移间,已转了方向,竟向着那林间竹舍去了。 直到站到了竹舍门前,他才反应过来。 这一时想要再退,又忽觉退也无用,本心便在此间,纵使此刻离去,也并不代表他从此便不牵挂了。 只是在将那门推开之时,到底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早已有月余没人踏足的屋子里,竟然干干净净的一片,没落下半点灰尘,桌椅床榻都摆放如旧,仿佛才被谁整理过了一般。 书架上,经卷不再,已空空如也。 但角落的画缸里竟还插着一封系上的卷轴。 善哉立在门前,天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却无法掩去他此刻突如其来的怔忡。 还有…… 心颤。 没有理会身后宏本疑惑的声音,他迈步走了进来,从画缸中将那一幅画取出,便已认出这是昔日沈独画过但被他添了几笔的那幅画。 于是就这样拿着,好半晌才放到了案上。 系着的细绳一解,修长的手指推着画幅朝一侧慢慢滚动,昔日那一幅春兰图便缓缓展露出来。 众开我不开的野春兰。 舍诸兰而择未开兰的蝴蝶。 还有…… 那静静躺在画卷最末,随着画幅被打开,终于展露在人眼前的那一朵小小的绿萼春兰。 细长的茎,半开的花。 一瓣瓣浅绿裹着花心,正在绽了些许而未盛放之时…… 只是放了有些时候了,没了新采时的柔韧鲜活,在他用微颤的手指将其拾起时,已有枯萎之态。 “善哉师叔,你怎么了?” 小沙弥宏本在门外朝里探头,只觉这一刻这在天下享有“慧僧”之名的师叔脸上,竟透出几分悲苦难辨,一时有些吓住。 可回应他的,只是僧人拈花垂首,静默的身影。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