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烈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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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烈:“故意的?”

    “没那么闲。”她哼一声。

    秦烈好心情的看着她,经刚才那么一抹,她脸颊还留一些痕迹,几道线条向耳垂的方向划出去,活脱脱变成了小花猫。

    秦烈抬起眼,往四周看了看,突然将她手指送入口中,他脸颊凹陷,狠狠一吮,舌头滑过,尝到清甜的味道。

    徐途汗毛瞬间立起来,指尖被他吸的冲了下血,他舌头柔软又强硬,紧紧吮裹,力量感十足。

    这下之后,她轻而易举抽出手,往他身上蹭了把:“真恶心。”

    “舔你脸就不恶心了?”秦烈拿拇指把她脸上的残余蹭下去,终于不逗她:“去吧,早点儿回来。”

    他托着她后脑勺往前带了把,抬步进院子。

    徐途回头看他:“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也需要我?”

    她指指天上:“现在时间早,但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天就黑了,你放心?”她强调了下:“虽然没身材,但毕竟这张脸还是不错的。”

    秦烈扫她一眼,抖了抖前襟:“等我换件衣服。”

    徐途回到院中等,手中的馍片吃完,他也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

    她把画板和工具箱给他拿,背着手,一前一后出了门。

    这一路上只见到三两个人,洛坪和洛乞之间,除了几个孩子要上学,其实很少往来。洛乞村里有条路,直接通往怀县,怀县比攀禹大许多,所以村里人有事都直接去那边。

    秦烈抱着徐途下了高地,她好奇问:“你要支撑一个小学校,靠什么来赚钱?”

    脚下的鹅卵石发出清脆碰响,秦烈拉着她的手:“一部分是之前的积蓄,剩下的靠捐助。”两人往落水的方向走,他说:“家里还有十几亩地,也可以拿来补贴。”

    徐途侧头看他:“我怎么不知道?没看到你干活啊?”

    “承包给阿夫家里了。”

    “哦。”徐途这才明白。

    两人在一处平坦石头上坐下,徐途支起画板,撑开折叠桶,去湖边舀了些清水来。

    夕阳下的洛坪湖特别美,今天有风,肆意划过水面,吹起层层涟漪。

    这次沿湖边走的远,和上回坐的位置不同,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致——一半是湖水,潋滟旖旎,另一半是山路,蜿蜒盘旋。远处群山缥缈逶迤,棉云经阳光照射,薄如淡雾,整片天空都笼罩在橘红色的霞光里。

    秦烈坐在她身后,她的背影占据一半视野,她松散的发丝随风吹向后,执笔在碟子里调出鲜活的颜色。

    秦烈无事可做,目光黏在她身上,她抱着膝盖,身上衣服绷紧,露出一截又白又窄的腰线来,腰侧收得极细,曲线缓缓下来,收放自如,臀部轮廓如同一个倒置的蜜桃形。

    谁说这小丫头没身材。

    徐途忽然回头:“问你话呢?”

    “嗯?”他目光往上挪。

    徐途哼一声:“心不在焉。”她重复:“我问,这儿这么美,你从小就来玩吗?”

    秦烈勾了下鼻梁,往前挪了挪,两腿岔开,将徐途的身体包裹在中间:“从小就来。”

    她放下画笔,拇指送到嘴边吮了吮:“都玩儿什么?”

    “摸鱼。”

    “湖里的鱼多吗?”

    “多,草鱼多。”秦烈往右边的小瀑布指了下:“那旁边有个山洞,捉到鱼去里面生火烤着吃。”

    徐途往那方向望了望:“我没看到山洞啊。”

    “在树后面。”

    “哦。”徐途把头落回来:“只捉鱼?还干别的吗?”

    秦烈顿了片刻,忽然低声:“洗澡。”

    “……”徐途:“我说正经的呢。”

    “我也挺正经。”他手掌松松环着她手臂:“小时候家里没盖浴棚,和阿夫伟哥他们经常来。”

    “这里真能洗澡吗?”徐途不相信。

    “当然。”他贴着她耳朵:“要不要试试?”

    徐途皮肤一麻,躲开说:“我来画画的,你别把我往歪处带。”

    秦烈淡淡笑了下,目光投向她的手,不说话了。

    徐途攥攥拳,再次拿起画笔,蘸少许颜色,落在画纸的最上方。

    这次很长时间,秦烈都没再打扰。

    徐途认真的时候太难得,不动不闹,神情专注,对画面总有自己独特的掌控力。

    她只选用一种颜色,靠水调和,便画出山与水之间的层次感,再以个别颜色强调点缀,整个画面虚虚实实,立即变得深刻立体起来。

    秦烈忍不住夸赞:“不错。”

    徐途朝他挤眉弄眼:“天赋太高,没办法。”

    秦烈笑笑,轻轻拧了把她的脸。

    转头继续,徐途画笔顿了顿,调和了晚霞的颜色铺洒在天空中,原本以为一切都正常,她拇指却忽然抽动了下,手一松,画笔蓦地掉下去。

    笔尖的颜料颠出无数细小水点,落在石头和她小腿上。

    秦烈明显感觉到她的僵硬,“怎么了?”

    徐途把手指送到嘴边:“没事儿,就忽然疼了下。”

    “经常这样?”

    她点点头:“当时神经血管抽出,但植入的情况不算好。”她说:“偶尔不太灵活,对天气变化比较敏感。”

    秦烈不由环紧她,问:“还是很怕吗?”

    徐途嗯了声:“也还行。”她捡起画笔,将笔尖投到小水桶里涮干净,打趣的说:“当时心里阴影那么重,哪儿能说好就好呀!”

    她拍拍秦烈手背,反过来安慰他:“真没事儿。”

    徐途又取来一些颜色,在碟子里调开,这次颜色更浓重。

    秦烈心被狠狠揪住,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把她画笔抽出来:“别画了。”

    “干嘛呀?”

    “我们说说话。”

    徐途哦一声,竟暗自松口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向后靠进他怀里。

    夕阳落了几分,有一半的光彩被山尖儿遮挡住,天空蒙上一层灰,风停了,湖水也慢慢平静下来。

    秦烈两只手撑在膝盖上:“我有没有和你讲过我父亲?”

    她抬头看看他:“没有。”

    秦烈说:“他下乡来到洛坪就没有再离开,经人介绍认识我母亲,后来两人结婚生下我和秦灿。我妈命短,活得并不长。”他顿了顿,下巴垫在徐途头顶上:“三年前洛坪发生一场泥石流,一共带走了四个人,袁萍萍父母,刘芳芳的爸爸,还有一个……那就是我父亲。”

    徐途身体蓦地抖了下,睁大眼睛,不由抬起头去看他。

    秦烈和她对视一眼,笑了笑,又把她脑袋按回去:“他们一共骑三辆摩托,去取洪阳师大那批捐献物资,是回程时候遇难的。”

    “洪阳师大?”徐途不禁皱了下眉,突然想起来:“那不是秦灿姐的学校吗?”

    头上方好一会儿没声音,秦烈调整了下情绪:“是她送那批物资回来的,当时就在其中一辆摩托上。秦灿和我爸走在最前面,本来已经开出那段区域,可我爸又返回去救人,没想到,这期间紧接着发生二次泥石流,人没救出来,他命也没了。”

    徐途有些愕然,攥着他手指的掌心出了汗:“秦灿姐捡回了一条命?”

    秦烈嗯了声,又说:“灾难发生的地方就是碾道沟。刚回来那阵子我不敢从那儿过。”他顿了顿:“老父亲没享过一天福,为洛坪小学奔波一生,所以,一想到他被埋在泥沼底下,尸骨无存,我就撕心裂肺的难受。天长日久,三年里,我从碾道沟走了无数次,现在去修那段路,不得已仍然要天天待在那儿,但现在已经很少想起他了。”

    “你想说什么?”

    秦烈看看她:“伤口会愈合,深与浅不同,但总会有个期限。”他握着她的手:“你还小,只要这道坎儿跨过去,将来的人生没有什么不可逾越的。”

    徐途回过身,轻轻说:“我知道。”她捧起他的脸,高昂起头,往他下巴上啄了口。

    天色不断转暗,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天空乌沉沉,马上会被黑暗取代。

    两人对视。忽然,冲着彼此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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