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梓城番外-《戒不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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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什么错,重男轻女那也是他们父母的错,不是他的错误,她凭什么要把父母的错误归结在他身上。

    时梓城从小长到高三,其实算是顺风顺水地长大,一张帅气的脸够他吸引无数女生青睐,父母的宠爱让他要什么有什么,他不必为未来发愁,反正父母都会帮他把未来的路铺好,他也不用努力,父母的所有资源都是给他的,他性格也不差,讲义气,哥们兄弟们都一堆,只有时薇对他的讨厌,是他最不能过去的坎。

    凭什么用那种看蛆一样的眼神看我,是爸妈自愿把什么都给我的,又不是我要的,是他们给的。

    既然是给的,我为什么不要。

    好在时薇后来上了大学,现在好像还谈了个很厉害的男朋友,几乎不怎么回家了,时梓城也终于安分了一些,不必每天费尽心思地想怎么惹怒时薇,直到这个叫范文月的转学生出现——

    他又看到了那种眼神。

    那种他只要看到,火气就会窜上来,难以忍受地想发火的眼神。

    所以,他会像对待时薇一样对她。

    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他都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你们没有任何资格看不起我。

    —

    范文月的日子越发难过了起来,自那天以后,时梓城变得变本加厉起来。

    他以前还面带笑意,针对她的时候似乎是在逗小猫小狗,现在他看范文月的时候,整张脸都是冷着的,哪怕上一秒在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看到她的瞬间,他的笑意也会冻结,换上冰冷的寒意。

    后悔么?

    不后悔。

    如果再来一次,范文月还是会说出那番话。

    她其实并不软弱,这么多天时梓城的针对,范文月也是恨时梓城的,本来她就厌恶极了这种人,尤其是这种有手有脚有颜却像是无脑动物活着的人,再加上他没完没了的针对,范文月早就烦了,她只是不太会骂人,也不太会发火,显得她很好欺负,但事实上,范文月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所以她不会道歉,也不会服软,哪怕之后等待她的是时梓城狂风骤雨般的怒火。

    她也不想再忍耐了,她之前不知道时梓城针对自己的原因,以为忍耐可以换来安宁,他玩腻了就不会针对她,现在范文月明白了,他们两个是互相讨厌的,她的忍耐没有用,他们也根本不可能和解,那不如就放任事情糟糕下去吧,看看还能不能更糟糕。

    周三下午是团日课,由团支书领导大家一起做些小游戏之类的,这种课范文月通常当做自习课对待,她下课上完厕所后回教室,结果,她刚进门,迎面迎接她的是一桶凉水,浇得她透心凉。

    她整个人都极其狼狈,浑身都淋湿了,校服变成了深色,甚至能隐约露出里面衣服的轮廓,头发也湿成一缕一缕的,这桶水里还带着泡沫,白色的泡沫落在她的额头上、发丝上,显得她滑稽而狼狈,水珠顺着她的睫毛落下来,范文月闭了闭眼,压抑着火气。

    班级里有的男生在哈哈大笑,也有的女生幸灾乐祸,当然也有些同学们小声道:“有些过分了吧。”

    “对啊,范文月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时梓城这样啊。”

    ……

    即使班里有些同情的声音,也没有人会站出来帮范文月的。

    帮别人需要勇气,同学们都不明真相,也没有那么的勇气义无反顾地去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范文月也懂这个道理。

    时梓城懒散地靠在讲台上,那桶水就是他泼的,他没什么诚意道:“为了晚上的值日做准备,不小心手滑了。”

    范文月校服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想也知道,时梓城是故意的,他连借口都这么敷衍,就是拿准她不能把他怎么样吧。

    可这次,她不想忍了。

    她忽地上前一步,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啪”地一声,给了时梓城响亮的一耳光。

    全班同学都懵了。

    时梓城也是怔然的,他被打得偏过头去,左脸上清晰地浮现出红色的巴掌印来,他震惊于范文月的反抗,本以为她会无休止地忍耐下去,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忍不了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想笑,故事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勾起嘴角,直视着范文月,正想着怎么好好地收拾范文月,好把丢掉的面子挣回来时,一抬头发现,范文月哭了。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晶莹剔透,和刚才他泼在她身上的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水,她鼻尖红红的,一张素雅秀气的容颜,哭起来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时梓城一时都看愣了。

    她哭什么?

    到底谁才是打人的那个。

    范文月也不想哭,她不擅长发火,一真正地发火眼泪就会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所以她一般不主动和别人起矛盾,即使讨厌别人也是自己在心里默默地讨厌,不然,真要起争执,她就会像现在这样,很丢人,发火也毫无气势。

    她心里真的非常非常生气,恨极了时梓城,但现在她的突然流泪,显得她好像在示弱一样。

    班里有男生于心不忍,把时梓城拉下去:“走走走,你看人家小姑娘都哭了。”

    “算了吧,梓城哥。”

    时梓城的目光落在落泪的范文月身上,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被其他男生拉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

    这天晚上放学之后,他在后面跟了范文月一路。

    范文月知道他跟着自己,特意七拐八拐地走,还是没能甩开他,在一个巷子口,两个人狭路相逢。

    时梓城堵在她的身前,似笑非笑地问她:“你挺会哭啊,打了我一巴掌立刻就哭了,还在全班面前?

    怎么,现在开始装可怜了。”

    狭窄黑暗的小巷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她和时梓城两个人,此刻激怒他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范文月别开脸,干巴巴道:“你别挡路。”

    时梓城忽地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别以为你哭,这事就完了,这一巴掌我会一直记着的,早晚还过来。

    还有,你别给我装什么小百花,那天做值日的时候,你和我说的什么,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说,你最厌恶我这种人,还有你看我的眼神……”

    时梓城的语气变得危险:“下次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把你眼睛挖下来信不信。”

    范文月不敢看他,生硬地把他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往旁边拽:“你放开我。”

    时梓城今天还真没想对范文月做什么,有时候他在想,如果时薇也能动不动哭一哭,他和时薇的关系是不是也能缓和一下,男生好像面对女生的眼泪多少会有些没辙。

    但时薇很少哭,她可能被气得离家出走时也是哭过的,只是从来没让时梓城看到过。

    所以,当看到范文月眼泪的时候,时梓城难得心软,决定先放过她一次,他把手松开:“你可以滚了。”

    范文月在心里暗暗地骂他,没再和他起冲突,她转身飞快地往回家的路上走,走得又快又急,似乎唯恐他再跟上来一样。

    时梓城和她往相反的方向走,他刚走了一段路,蓦地听到后面似乎有女生的呼救声传来:“救命!”

    “救命啊!”

    女生的声音慌乱而害怕,音色有些像范文月。

    这条巷子很偏,几乎没什么人走,时梓城可以确定,应该就是范文月在求救。

    刚甩开他她就遇到了危险,她也够倒霉的。

    时梓城脚步稍稍停顿了下,一时间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范文月遇到小混混了么?

    她那种姿色,遇到小混混调戏还算正常。

    时梓城没什么情绪地垂眸,又继续往前走,他想,他不应该管她,随便她自生自灭,她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巴不得她怎么样才好,他们是相看两生厌的……

    虽然这么想着,时梓城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下午团日课之前,她打完他巴掌后,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可怜兮兮的。

    他不受控制地想象着可能会发生的场景,比如范文月衣衫不整地大哭,或者范文月受不了遭遇到的一切跳楼……

    后面的呼救声渐渐地微弱起来,时梓城忽然听见一声尖利的尖叫:“救命,时梓城——”

    她在喊他的名字。

    可想而知,她此刻有多绝望。

    时梓城心里的情绪难以言说,他每次看到她看他的眼神时,都巴不得她死掉,可现在,面临这种可能性,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最后,时梓城还是按照原路返回,去救范文月。

    他还在心里说服自己,看看她死透了没。

    等到他转身走到范文月所在的巷子时,看清眼前的场景,时梓城的瞳孔微微放大,难以接受看到了什么。

    事情要比他想象得严重得多。

    范文月浑身都是血。

    一个满身散发着酒气的中年男人,正发疯了一样地用酒瓶砸范文月,他的动作凶狠、幅度极大,范文月的意识似乎都有些混沌了,不太清醒地叫着救命,那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叫什么叫?

    赔钱货!你妈呢!你妈在哪?

    你们娘俩还妄想逃离我?

    我告诉你,做梦!就算死,你们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他又用酒瓶狠狠地砸范文月的腿:“砸断你这跳舞的腿!还跳舞,那么费钱的东西,得了冠军又能怎样!要我说你就赶紧去打工……”

    时梓城反应过来后,立刻上前,他一脚将中年男人踹开,给了他几拳,那中年男人没什么战斗力,完全不是时梓城的对手,时梓城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他,中年男人便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时梓城没工夫管中年男人怎么样,他一把横抱起范文月,这么抱她的时候,时梓城才发现,范文月很轻,轻地好像他稍微用力就能把她的骨头掰折一样,时梓城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脚步匆忙地往最近的医院奔去,他甚至都不敢低头看范文月的伤势,她身上的血太多了,他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原来他之前一心希望去死的人,他其实也没有这么讨厌。

    至少,现在他不希望她死。

    ……

    医院里,急诊外科。

    范文月头上缝了两针,腿上缝了三针,身上还有一些擦痕和伤口,她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出神,额头上的包扎棉花让她看上去有些脆弱。

    时梓城帮她垫付好钱,也坐到了范文月的身旁座位上。

    两个人相顾无言,许久,范文月开口,她的声音还有点沙哑:“没想到救我的人会是你。”

    时梓城也沉默了:“我也没想到……”

    他心里其实有些歉意,如果他能早点去救她,她可以少受些伤的。

    他想说对不起,但说不出来。

    时梓城想起来刚才的那个中年男人,还是问道:“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

    他似乎认识你。”

    范文月苦笑道:“我爸。”

    其实时梓城已经大概猜到了,只是亲耳听到范文月承认,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可怜她。

    有那样的人做父亲……

    范文月仰着头,看医院里昏暗的白色灯光:“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我之前是学跳舞的,我本来可以走跳舞那条路,我那么热爱跳舞啊……是他生生中断了我的未来,他一次酒后,打断了我一条腿,骨折,后来即使康复了,我也再也不能跳舞了。”

    时梓城安静地听着,他记起来范文月刚转来那天,全班讨论她的样子,说她跳舞多么厉害,说她气质有多好,又有谁知道,这些夸奖和赞美,于她而言只是伤害,因为这样的荣誉和光彩,她再也不会有了。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她仰着头,不想让自己狼狈的样子被时梓城看到。

    她的声音带了点哭腔:“我和妈妈想远离他,好不容易搬到这里,又被他找到了,我们可能又要搬家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我讨厌你这种人么?”

    范文月垂下了眼睑,继续道:“我有多羡慕你们,我只想要个安安稳稳的环境,做自己热爱的事,可我连这都实现不了,我现在已经认命,只想考个远方的大学离开这里,而他还要来打扰我和妈妈的生活。

    而你们,明明什么都有,却不知道珍惜,浑浑噩噩地度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所拥有的,是别人多羡慕、多想要拥有的东西。”

    “我厌恶这样的你们,厌恶什么都有却不知道珍惜的你们,我多想拥有这些啊……”

    时梓城不再说话了,原来范文月讨厌他的原因,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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