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9月中,电影开机四周以后,沈度、江沅即将杀青了。 王金发先拍摄的是辛愿姚震这一对儿,之后还有老年同志、青年同志的两对。 辛愿、姚震的结局是,一边,朱莹莹与姚震准备他们儿子的周岁宴,又开始了表演艺术。另一边,辛愿辞职,独自踏上到大城市去的列车。 列车上,辛愿发现自己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女人。干爽短发、银色耳钉、皮夹克、黑t恤,t恤腰间带着几个亮闪闪的金属扣眼,一条黑色绑带穿过扣眼打出个结,破洞裤、铆钉靴,五官精致,冷冷淡淡,下颌骨的线条分明——竟是朱莹莹的前女友。 辛愿并不认识对方,可是,他们两个却见到了那一丝丝相同的味儿,于是二人攀谈起来。 辛愿说,他恋人的爸爸妈妈并不同意他们一起,于是,他恋人按父母意思于一年前结婚生子了,他想离开这个地方。而对面的女人说,她也是,她曾喜欢一个姑娘,可是对方甚至没跟她的爸妈亮过身份,自然而然嫁人、生子,她接受不了。 二人一路聊天儿,心结渐渐被打开了。他们俩说“新的城市一定会有新的生活”,不知是给对方听的,还是给自己听的。 最后,列车缓缓驶入站台。辛愿拉着箱子下车,而后望望自己周围汹涌着的男男女女,抬臂拍了一张照片:【北京站。】 他把照片给老家的姚震手机发了过去,说:【再见。】【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而另一边,姚震儿子的周岁宴热热闹闹。一杯一杯黄汤下肚,姚震夫妻轮桌敬酒。对朋友们“我的女儿还没对象”“我的女儿非要丁克”等等抱怨,朱莹莹的漂亮妈妈大方分享着育儿经:“她打小就懂事、听话”“她从没让我操心过”“孩子还是打一打好,这样,她才知道是非对错……哪样儿好,哪样不好,爸妈难道不清楚吗……” 姚震收到辛愿短信,举目望望——“妻子”、妈妈、一群亲戚,乱乱糟糟,他突然就开始幻想二人一起在大城市。他很清楚那不可能,便嘟囔“我后悔了……”姚震妈妈无比惊讶,拍他,骂他:“你有孩子了,还不懂事!听见没,有人还没对象,有人还没孩子……你这日子咱们周围多少个人羡慕着呢!”王金发说,中国人的家庭关系总能让人感到震撼——这是一中极其无私、深沉却又压抑的感情。 两边镜头再次交错。姚震家的欢声笑语、辛愿等人“新的生活”。 江沅知道,在成片中,到这,他们这对也基本结束了。年老同志跟他妻子互相折磨整整40年,这个角色的妻子婚后五年才知道真相,崩溃、尖叫,却无济于事,那个年代离婚很难,而且孩子已经出生了。暴露后,妻子还要终日忍受她丈夫的诋毁、侮辱,甚至是暴力。他说她恶心,说她……还说她是自己太笨、自己乐意,她仿佛有一项原罪。他们终日互相谩骂,甚至动手,男人期间还交往过至少五个“男朋友”。他们米、菜是分开放的,衣服是分开洗的,床也是分开用的。他们平时毫无交流,而后,突然因为谁太吵了等等问题大打出手,在孩子面前。孩子终日战战兢兢,到后来十分阴沉。 而年轻同志呢,在带爸妈一同见了心理医生后,父母还是无法接受,说社会导向出了问题,跟西方国家学了坏的,影响年轻人,他们那辈根本没有同性恋这中生物。于是主角回了学校,但临走前,他留下来一些东西,有“同志”“丁克”的纪录片,有同性恋研究报告——其中的几本还是九十年代的旧书籍,还有他们老师、同学认真写的支持信,而最下面的两封信竟然来自表哥表姐!表哥表姐详细写了他“出柜”的整个过程,还表达了他们两个的理解,说,他们两个会一起劝家族里的其他亲戚,维护二老的面子,等等。最后,则是主角写的“非常幸福”的剖析。 而主角回到学校以后也时不时发些资料,父母始终不曾回复,直到某天。主角要考研究生了,他说自己可以很好。而后,完全没有指望会收到回复的主角却看见屏幕闪了一下,他打开了手机微信,里面只有一句话而已:【你考一考大城市吧。】这象征着最终默许。 影片结尾,故宫元宵灯节。朱莹莹与姚震“夫妻”带着儿子,貌合神离,灯光映在他们脸上,五颜六色的。还是故宫元宵灯节,辛愿自己去看了灯,朱莹莹的“女友”也自己去看了灯,他们脸上写着寂寞,却又带着希望,另一处,第三对的两个主角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王金发的镜头会在几个人的眼里轮转,在千年的灯光当中,在光阴的流逝当中,这个故事就结束了。 王金发想说,一切似乎在变好着,很多东西没那么可怕。在中国的家庭氛围下,过去,基本上,男女同志无一例外跟异性恋结婚生子,到后来,形婚这个“直婚”“不婚”的中间带应运而生,再到后来,“出柜”也由不是选择而变成了一个选项,虽然,直婚、形婚依然很多。王金发想利用电影给这群体一些勇气。 ………… 元宵灯节要之后拍。王金发跟另个剧组约定好了蹭对方的景——他没钱。 不过,虽然还剩最后一场,王金发与制片还是给江沅、沈度办杀青宴了。他说,“元宵灯节”是个夜场,而且必须人家先拍他们后拍,不适合搞杀青宴,江沅沈度自然是没意见的。 王金发叫场务定了几束鲜花,还有写着“江沅先生杀青大吉”“沈度老师杀青大吉”“xxx女士杀青大吉”等等的蛋糕。 江沅领了花束、吃了蛋糕,问王金发:“王导,咱们这部电影以后参加哪个影展?” 王金发把蛋糕吃完了,正伸舌头舔奶油呢,闻言抬头,说:“柏林电影节,竞争泰迪熊。” “嗯?什么?泰迪熊?”柏林电影节他知道,泰迪熊他不知道。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