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回到民国当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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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浩然还上前打了招呼:“妄言先生也来看戏?”
“哦哦,小齐啊。”书妄言苦哈哈地道,“我来支持一下朋友,顺便赶个稿,截稿日要到了。”
他对学生们的新戏也没什么兴趣,作为社会名人,经常被邀请去看排演,不是他说,其他都不提,那些学生不愧是业余的,演技实在太差了!
这次是支持一下纪霜雨,截稿日要到了,途中或许可以憋出几百字?
齐浩然在心底默算了一下,决定不要告诉书妄言,编辑们告诉他的截稿日全都是假的……谁会疯了告诉书妄言真的截稿日!那他岂不是就知道最迟能拖到几时了!
这就叫做有来有往。
齐浩然和书妄言道别,他们的座位差了好几排,书妄言买得早,在前排。
一入戏园,面幕拉得严严实实。
恍惚之间,齐浩然想到了自己上周在春天舞台看的新戏,此戏模仿了电影,布景也甚是真实。
据说是特意仿的找的优秀油画家,三夹板的硬片子上,所绘的一柱一屋,明暗关系分明,无比立体,纤毫毕现,每一幕上来,观众总要花上几分钟细细欣赏后头的景片,感慨一下西洋画和华夏画的画风真是大相径庭。
演员更是极会滑稽搞笑手段,虽然有时为了笑料和人物性格有些撕裂,但一场戏看下来,大笑数次,精神放松,实在是不错的消遣。
再思及春雷剧社……齐浩然就想叹气了,他也支持进步青年的思想,可实在是不想在周末听演说,看干巴巴的演技。
只能说,不幸是纪霜雨排的,但也幸好是纪霜雨排的。
希望纪霜雨作为一个商业上很成功的旧剧导演,就算布景不行,好歹教那些学生怎么制造笑料洒狗血吧。
齐浩然落座,和他同桌的是三位陌生女士,显然都是冲着纪霜雨来的。他自觉收拢了腿脚,也不敢乱瞟,只盯着台上。这年头,男女同桌看戏还是少,也就是新戏、影戏了。
演出时刻到,观众席的灯光渐暗。
面幕缓缓拉开,齐浩然原本呆滞拘谨的眼睛也就随之睁得越来越大;夹在观众席中,原本预备着带头喝倒彩的同行,也傻眼了——
不是平面的布景片,而是,一个立体真实的空间。
呈现在观者眼前的,是楼梯连接的两层楼建筑横切面,粗糙的砖墙、电灯开关、窗户种种细节都纤毫毕现,而且宛如真物,几乎都能想到抚摸砖墙时粗粝的手感。
门窗绝非寻常舞台那样绘制在景片上,演员“关门”整面墙都会动。而是单独真实的布置,那窗户上,竟然还镶嵌了大块大块的玻璃。
再加上楼下客厅的陈设,一座精美的苏钟、紫檀木桌椅上的压手杯、大肚铜炉,精心提炼出来的道具并不繁复,却已勾勒出一个中西合璧的豪门家庭内部景象。
而且所有一切,无不逼真到让人认为布景师把真正豪富之家的东西搬上来了。
顶上是天幕,绘着透视精深的屋顶,将布景的深度更为延伸,让有限的舞台空间无形中变得更广,更有层次。
从“窗外”照进来的光,竟然还是斑驳的光点,宛如黄昏时的阳光透过树枝照进来,悄无声息便彰显了现在的时间与季节。
而此时,响起的鸽哨声,亦是传达了故事的地点:京城养鸽之风盛行。
这些,都是从前新剧排演未曾注意过的细节,这是一个整体的,成熟的表演空间。
一名穿着裘衣的高大男子自二楼出现,所有人的目光不觉集中在他身上,只见他将身上起码要价值两千大洋的大衣随手一脱,摔在了地上。
已经有人想要惊呼了,怎么可能有人拿这么贵的裘衣来表演,还这样不爱惜,寻常一整出戏的预算也就这么多……
再加上那玻璃窗,苏钟,光线……我莫不是到了真实的幻境里吧?!
这男子接着吊儿郎当地下楼,浑然一个阔人家的时髦公子哥,他来到了另一个表演区,神态自若地坐在椅子上,大声呼唤佣人:“莹莹——”
高低错落的表演区,质感真实的布景,近景,中景,远景分明,排布得当,在灯光描画下,形成一个完整立体、透视精深、细节逼真、风格优美的空间。
时间,空间,皆尽浓缩在一方舞台之上,只一眼,已经要让人完全相信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了。
观众目瞪口呆,几乎以为自己亲身到了别人家庭中。
然而按照海报所宣传,这舞台上所有一切,从墙壁、装饰、玻璃窗,到裘衣、树枝的光影,全都属于一比一制作的写实风布景道具。
短短一分钟,“写实”两个字在齐浩然心中曾有的定义,顷刻间被推翻。
……什么叫写实,这才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纪霜雨:投资人被忽悠给钱就够了吗?还要被我折磨!甲方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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