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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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那么可爱,怎么现在才回家呢。
盛霈总是想不明白这件事,去问月亮,月亮说妈妈撒谎了,但爸爸妈妈不会说,他们只需要对妹妹好。
他一想,这话似乎也没错。
但每到夜里,却忍不住担忧,会不会是因为自己。
江予迟沉默一瞬,说:“不是。”
盛霈眼睛一亮:“真的?”
江予迟:“真的。”
江予迟当然不会告诉盛霈,盛霈自觉吓人,别人看到他害怕,但其实别人只会觉得有点儿傻,像个憨憨。
两人骑车回到大院,盛霈扯着他,炫耀似的嚷嚷:“我妹妹每天都会等我放学回家,坐在门口,可乖了。阿迟,你也来看看!”
江予迟面上冷冷清清的,眼睫动了动,终是没挣开手。
一进门,两人都看了蹲坐在台阶上的小姑娘。
她低头翻着一本绘画本,只露出一部分脸蛋,因为热,发丝带着汗意沾在脸颊边,小脸却没红,瞧着还是怪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
江予迟忍不住说:“以后别让她等你了,外面很热。”
盛霈一想:“我和她说。”
听见交谈声,盛星蹭得一下抬起头来。
看见盛霈,她喊:“哥哥。”
喊完,她又看向江予迟,思考几秒,正准备也喊“哥哥”,就听表情凉凉的小少年说:“我是三哥。”
盛星眯着眼笑起来,喊:“三哥。”
盛霈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看见小丫头对着江予迟眉开眼笑的模样,莫名有点儿不爽,企图找回哥哥风范来,于是问:“中午星星乖乖吃饭了吗?”
盛星点点脑袋:“吃啦!”
江予迟站在一侧,瞧着盛星和盛霈一问一答,小姑娘问什么答什么,还抿唇笑,直到盛霈问:“中午吃什么了?”
盛星忽然往他这儿看了一眼,乖乖地应:“吃了番茄、茄子、芹菜、小虾、肉肉,还有鸡爪子。”
盛霈一愣,看向江予迟,问:“你欺负我妹妹了?”
江予迟:“?”
不等江予迟说话,盛霈转念一想,小丫头那么挑食,怎么到江予迟那儿就乖乖吃了?要不然...
盛霈朝江予迟招招手:“阿迟,商量件事儿。”
江予迟:“......”
.
三天后的晚上。
盛星耷拉着脑袋,捂着小肚子,闷着脸,一个人站在门口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正逢盛掬月下课回来,见到妹妹闷闷不乐的,不由问:“星星,怎么了?”
盛星见到姐姐,瘪了瘪嘴,小声道:“不舒服。”
盛掬月立即放下书包,牵起她的手,问:“哪里不舒服?我找阿姨带你去医院。我和哥哥也会陪你去的。”
盛星摇摇头,凑到姐姐耳边,小声道:“阿姨说我吃太多啦。”
盛掬月蹙起小眉头,这些天都是江予迟喂盛星,也不知道都喂她吃什么了,她要去找哥哥算账。
这么一想,盛掬月上楼找盛霈去了。
假日里,家里没人。
爸爸妈妈出远门去了,哥哥姐姐白天要上课,家里有两个阿姨照顾他们,有时候外公会来,但盛星却觉得很孤独。
明明在乡下的时候,她没有觉得孤独。
盛星想,为什么呢?
小小的她还想不明白。
陷入沉思的小姑娘没注意盛霈和盛掬月两人匆匆下楼,气冲冲地跑到隔壁找江予迟去了,等在回过神来,江予迟已经站在她眼前。
盛星懵懵的:“三哥?”
江予迟看她放在肚子上的手,沉着小脸,认真问:“肚子不舒服?哪个位置不舒服?什么时候开始的?”
盛星看了眼哥哥姐姐,两人默默移开了视线。
一瞧就是没把她吃撑的原因告诉江予迟。
盛星觉得有点儿丢脸,低垂着脑袋,小声道:“就是吃撑啦,就有一点不舒服,很快就好了。”
江予迟顿了顿,伸手,说:“我牵你出去散步。”
盛星垂下眼,别扭了一会儿,慢慢伸出小手,往他掌心一放,等被牵住了,才露出一点儿很小的笑容来,乖乖地跟着他往外走。
两人走后。
盛掬月:“哥,星星喜欢和三哥一起。”
盛霈:“他只能往后排,我们俩在他前面。”
盛掬月:“暂时是这样。”
盛霈:“......”
大院长长的阶梯外,有一条步行道,灯光明亮,附近不少住户都喜欢上那儿散步,尤其是夏日。
江予迟牵着盛星下台阶。
小姑娘像是有点儿害怕,低头盯着台阶,好半天才迈下一步。他微怔,又开始懊恼,她才从楼梯上摔下来,看到那么长的阶梯肯定会害怕。
江予迟又不高兴了。
他怎么会这么笨。
好不容易下了台阶,盛星悄悄看了眼边上的小哥哥,他表情冷冷的,看起来像是有点儿不开心。
盛星抿抿唇,小声道:“对不起。”
江予迟皱起眉头,又舒展开,耐着性子说:“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说对不起。你不懂,我也没有问阿霈,是我的不对。”
他攥着小姑娘小小的手掌,认真道:“以后饿了要说,饱了要说,疼了也要说。记住了吗?”
盛星仰着脑袋,看着边上的小少年。
他的眼珠子乌黑乌黑的,比身后漆黑的天空还要黑,这乌黑的眼瞧着她,认认真真的,路灯的光晕蕴成小小的一团,最深处,藏着她的身影。
她弯起眼睛,应道:“知道啦,三哥!”
倾泻的月色拉长身影,霜般的光华静谧无声。
江予迟牵着盛星的小手,走过长长的步行道,从头至尾,再从尾至头。
他们的手,始终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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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八月,暑气绵长,洛京就像个小火炉。
大部分人家都成日开着空调,从午后到入夜,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躺在凉丝丝的空调房里,盛星却睡不着。
她手还没好,不能翻身,只能勉强维持着一个姿势,黑漆漆的房间让人感到不安。自从来了洛京,她很少能睡得好。
盛星缩在床上忍了一会儿,蹭得爬起来,搬了把小椅子靠近墙面,打开窗户,熟练地翻了出去,哪怕她一只手不能动。
可见她干这事儿有多熟练。
盛星睡不着就翻出去,即便夜里很热,还有蚊子。自从第一晚被蚊子咬之后,她就学聪明了,提前喷好驱蚊液再爬窗。
近凌晨,小花园里安安静静的。
盛星蹭蹭蹭往桂花树边一跑,没往树下走,树边和草边蚊子最多,只蹲在被路灯照到的边边上。
她蹲在那儿,仰头看着天。
花园另一侧,二楼。
房间里没开空调,风扇呼呼吹着。
江予迟写卷子写到深夜,写完最后一张才放下笔,去拿边上的果盘。中途奶奶进来,想偷偷摸摸地给他开空调,被他发现了,只能灰溜溜地走开。
江予迟从小就是一个有耐心和忍耐力的小孩,他不擅长让自己处于过于安全、舒适的环境中,需要适应最差、最坏的可能。
他不知道这个习惯是好是差,但暂时,想这么做。
小少年吃了几口水果,起身做了伸展运动,走到窗边,准备眺望眺望根本看不见的远方,哪知道这一瞧,远方没瞧见,瞧见一只小猫。
小猫蹲在不甚明亮的花园里,一动不动。
江予迟重新退回书桌前。
闹钟显示时间:十一点五十七分。
江予迟曾听人问盛霈,有两个妹妹是什么感觉,盛霈板着脸思索许久,众人说:甜蜜又烦恼。
甜蜜江予迟暂时还没觉出来。
烦恼倒是像海啸一样翻滚而来。
走到花园,江予迟没刻意放轻脚步声,听到动静,蹲在那儿的小姑娘警觉地抬起眼,朝他看来。
待看到是他,盛星下意识想跑,又生生忍住。
她眼看着人走到他面前,蔫了吧唧地喊:“三哥。”
江予迟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也在她面前蹲下,轻声问:“睡不着?还是星星做噩梦了?”
盛星别扭了一会儿,小声道:“不想说。”
江予迟换了个方式问:“从哪儿出来的?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的?”
“...嗯。”盛星看了眼半掩的窗户,声音又低了点儿,“爬窗出来的,我住在一楼,不危险的。”
大院里,他们的住房结构是一样的。
一楼除了一间小小的佣人房,没多余的房间住人,又靠窗,只能是收拾出来的杂物间。而二楼、三楼,加起来不止四个房间。
前头两个住在楼上,盛星住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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