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莱格听着这七个字,重重砸在耳边,连带着胸腔发麻发震,好像被什么东西生生剖开,他恍惚想起这一生,想起很久以前,他也许也是记得染白的。 ——那个幼年住在阁楼中孤零零的小孩。 那年她也许五岁、也许六岁、也许是七八岁,同天底下所有的孩童一样,爱疯爱闹,顽劣鲜活。 那时莱格经过阁楼外那一棵棵果树下,正是秋天,树叶金黄,远远看去像一片金色大海,枯叶随风飘落,归根泥土,小路上也铺满了落叶,那些树木交错的缝隙将碧蓝天空切割成一块块蓝色的碎片。 他在那明净的金黄色中看到了一抹红色衣角,以及藏在枝叶后的血红眼瞳,瞳孔漂亮如红宝石,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莱格认不出她是谁,皱着眉头,刚想问这是谁家的小孩,却见那树上的孩子慢慢红了脸,小声叫了一句:“阿爹。” 那样的眼神,让莱格记了许久,后来他刻意遗忘,不再想起,不去思考眼神中究竟带着什么情绪,久而久之,也就尘封在那年秋天。 直到今日,莱格不知怎地就忽然这多年前的一幕,那小孩一直躲在枝叶后,他只看到了那双眼睛,回忆中幼圆干净的眸逐渐和眼前人重合,细想那眼中的亲近、仰慕、怯生生的欢喜,都没有了,她长大了,也变了,那双眼睛从此风雨不惊,荣辱尽收。 莱格良久凝视着房间中的某一个角落,又望向染白,看那身红衣浴血,陡然又哭又笑,止不住声,看上去竟像是疯了。 “你且看着,看这最后……除了滔天权势、满身罪孽、一腔心机,你还有什么?” “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是可怜虫……可怜虫啊。” 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捕捉不到痕迹。 染白面无表情,半张脸沉在阴影中,看着竟有些似明灭鬼影,一字一顿:“我不可怜。” 她倏然低笑了一声,懒懒直起身来,眸色半遮半掩,似有些困倦,往外走去,背对着莱格:“真遗憾,看来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来也好笑,这竟是他们这么多年来,话说的最多的一次。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莱格倒在地上,就那么倒在那里,一点也不想起来,冰凉的温度渗透到皮肤上,再逐步侵入骨髓,他只觉满身疲惫,他真的太累太累了,累到不想再起,累到就想这样吧。 他缓缓偏眸,看向染白的背影,那般孤高挺直,恍然想起她幼年的时候那么小,如今长大了还是那么瘦,以至于让他总觉得那身红衣穿在她的身上空荡荡,想起来也是那么羸弱清瘦的一个人,怎么就扛起了整个人生。 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难以收场的局面,连莱格自己都不知道,他嘴唇隐约发颤,从喉腔深处发出了微不可察的声音,极哑,听不真切:“你能不能……”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