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冬林(上)-《南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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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林靠在桥壁,说:“我不吃。”

    陈草雨便一并剥了塞进自己的嘴里,冬林打量她,见她今日穿了簇新的衣裳,就是不大合身。鞋子也大了些,看着像男孩儿穿的。

    “你有人管。”冬林说,“是不是。”

    陈草雨置若罔闻。她吃东西时相当专心,专心的让人觉察到一点迟钝。冬林挪过身,拽过她手臂,拉直了捋起袖子,见昨日的伤都被人敷过药。他这样拽着她,她却还在吃。

    “既然有人管,便不要再来找我。”冬林松开手,说:“跟家人待在一起。”

    陈草雨突然摇头,拽下衣袖,望着冬林拼命摇头。

    “哑巴么。”冬林说。

    “没有。”陈草雨声若细蚊,“不是。”

    “那你听着。”冬林说,“我是恶人,不要跟我待在一块。滚回家去,别再来了。”

    陈草雨不动,冬林拽起她,往外搡。她死命地后退,冬林一把就提了起来,要扔出桥洞。陈草雨尖声哭出来,她扒住冬林的手,摇头喊:“不回去、不回去!求求你!”

    冬林一言不发。

    陈草雨蹬掉了大一号的鞋,几近耍赖般的抵着身体,紧紧扒着冬林的手,哽咽着说:“求求你、求不回去”

    冬林心口一窒,他突然收了力。陈草雨滑在地上,又迅速爬回角落。她抱着身,贴着桥壁,哽咽不止。冬林蹲身捡了鞋,给她套上。

    “你”冬林泄气般的埋头于双臂中,“为何不归家。”

    陈草雨擦着眼泪:“疼”

    “什么?”冬林抬眼,“你爹娘打你吗?”

    怎么会有爹娘舍得打孩子呢?冬林想,我就不会,我若找的回她,便要捧在掌心里,叫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恨不得将这世间的一切都给她,我连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

    陈草雨不肯再说,她哭得脸上花成猫。冬林想给她擦,又发觉自己脏透了。于是扯了她的袖子,给她擤鼻涕。陈草雨鼻子被擦得通红,她忍痛受着。

    冬林赶她不得,她便日日都来。冬林苟延残喘,却又多了一点儿挂念。他本以为陈草雨有爹娘管,不过是闹了一时的别扭。可他逐渐觉察出些不对劲。这丫头新衣不断,整日收拾得干净,可一旦掀开衣袖,便能见到各种杖痕。新伤覆旧伤,有人给她擦药,便有人打得更狠,像是凭借着那一层光鲜的皮,便可以为所欲为。

    冬林蹲在桥洞下等陈草雨吃完糕点,他说:“家在哪儿?你往回走。”

    陈草雨呆呆地看着他。

    他站起身,将腥臭的衣物裹上头,变成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样。

    “你走。”他说,“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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