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扑朔-《南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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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深一手扶刀,他年纪不轻,眼神尤为锐利。他将伙计提到跟前,余光却在打量净霖,说:“老子听你说得头头是道,直接衙门里去一趟,办个口供。”

    “这可挨着我什么事啊!”伙计顿时大惊,巴巴地说,“这条街上您随便找个人都比我熟!那个,那个钱夫子,钱夫子不就住陈老头隔壁吗?您找他去啊!”

    “人一早就去过了。”顾深将伙计随手交给后边下属,腰牌一晃,擦着手,状若平常地对净霖抬了抬下巴,粗犷地笑,“面生啊您。”

    这人生了双利眼,只怕连普通妖怪也不敢与他对视。

    净霖帕子不移,仍半掩口鼻。眼睛一眯,便流出笑意,显得肆意浪荡。

    “我这等安分守己的良民,大人怕都该面生。”

    顾深哈哈一笑,转头看巷子,说:“公子也对这人命案子有兴趣?”

    “自然。”净霖说,“平素没遇过,新奇得很。”

    “这可是灭口的案子,尸体七零八落,惨绝人寰。”顾深指敲刀柄,“常人不该害怕吗?”

    “怕什么。”净霖见招拆招,“道听途说的东西,还能让我怕得两股战战?传闻多是三人成虎,就待大人来查明真相。”

    顾深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说:“公子好奇,也不向我打听打听?这案子现下就交在我手里,我知道的,可比伙计多的多。”

    净霖收帕,稍偏头,神色淡了几分,说:“大人要几颗珠?无须绕弯子,直言便是。”

    衙门捕快不比其余当差的,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不过就值二十颗银珠,还只是伙食杂贴,衙门是不放月钱的,如此便导致各地捕快借职务之便四处勒索的事情屡禁不绝。

    顾深一怔,又仰头大笑,抬手挥了挥,说:“公子将顾某未免看扁了去,几个珠子算什么,莫坏了老子的名号。对不住,方才唐突了。”

    他还想说什么,又听见背后人提醒道:“大哥,刘世荣寻来了。”

    顾深便对净霖抱了抱拳,算作告辞。净霖颔首,见他转身走远。

    “这个人不好糊弄。”苍霁说,“人也有这等敏锐的吗?我看他几乎指不离刀,净霖,他是诱你呢。”

    净霖还盯着顾深的背影,说:“这案子扑朔迷离,还需要他在前边寻一番线索。你方才在袖中说了什么?”

    “拿走铜铃的盗贼就是冬林,他果真与这案子有干系。”苍霁抱肩,“他杀陈家人干什么?这家人穷得要饭,给不了他什么钱财吧。”

    “也许是受人之托。”净霖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赌馆买他行凶也不是不可能。”

    “他却带走了小姑娘?”苍霁说,“何不灭口。”

    净霖沉默思索,终道:“仅凭一面之词难得全貌,还有人。”

    钱为仕哆嗦着手,不断地擦拭着掌心。水盆里的水仍旧澄澈,他却像是带着擦不净的污秽。他越擦越狠,将皮肉磨得通红。

    门忽然被叩响,钱为仕陡然站起身,将水盆碰翻在地。他心惊肉跳地迅速收拾掉,临门轻声询问:“谁?”

    “钱夫子,叨扰了。”顾深的腰牌晃动在门缝间隙。

    钱为仕警惕地捏紧拳,撑着门,从缝中露出眼睛,说:“我已对大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人找我还有何事?”

    顾深只笑了笑,粗声说:“有些事情,须得再听夫子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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