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六爻程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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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潜:“……”

    他一方面被庄南西这种离经叛道震惊了,一方面又有些庆幸自己方没有一是嘴快,说实情。程潜暗暗地生了些许恻隐之心,将那不知名的女修已死之事瞒了下来,天长日久,庄南西寻不她,自就死心了吧?

    庄南西仿佛意识自己说多了,有些不好意地说道:“这些破事就不拿来污前辈的耳朵……咦?”

    两说话间,只见远处天上突划过一道冷光,烟花一地炸开,分外显眼。

    “那是玄武堂召唤门的信号。”庄南西有些疑惑地说道,“奇怪,卞前辈闭关不世事已久,做什么大老远地赶南疆来?”

    程潜:“四圣中的玄武堂?他们不是在极北么?”

    “不错……”庄南西说道,“玄武堂与白虎山庄隔着大冰原相望,一直是世交,他们既来了,不露面拜会不像话,程前辈可有去处?若是没有,不与同去?”

    程潜一听,正中下怀,感觉此行哪怕同这小子废了这么多话,听了一耳朵风花雪月的琐碎事,算不虚此行了,便欣随庄南西一路前往。

    隔着老远就能看见铺天盖地的玄色旗,庄南西面色愈加凝重道:“看这阵仗,恐怕是玄武堂大长老亲临,唉,听说南疆土蛟成龙,四方惊动,不知是凶是吉。”

    程潜没吱声,他已经能感觉空中隐约传来的威压——想当年,顾岛主陨落时整个东海全在动荡,恐怕就是这了。离开明明谷至今,这还是第一个让他感压力的大能,唤起了程潜青龙岛一行的记忆。

    庄南西隔着老远就自报了家门:“弟子白虎山庄庄南西,奉师父之命前来,拜见玄武堂前辈。”

    他话音刚落,周遭压力明显减轻,仿佛是给他让了一条路来。

    程潜随着庄南西一路行至玄色旗海之下,见一水的修士身着黑袍,身上仿佛还带着冰原之气,在南地辟了一块寒凉之地来,此地修士大概有认得庄南西的,自主给他让开了一条路,还有冲他点头的。

    程潜抬眼望去,只见旗海之下有一辆飞马车,马身上罩着冷铁盔甲,显得分外凝重,一个中年站在车前,目光电地扫过来。庄南西两步上前,口称“大长老”,大长老与他寒暄几句,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在程潜身上:“这位是……”

    强强相遇,千年冰潭对万丈雪原,程潜几乎被激起战意来。他定了定神,伸手一按手中躁动不安的霜刃剑,正要开口答话。

    就在这时,旁边有一大喊一声:“大长老!认得他,就是他!”

    “就是什么?”程潜一愣,未及量,那喊话一剑已经递面前——当头劈下。

    此时,千里之外,已经循着魔龙传说追了中原一带的严争鸣手中正摆弄着三枚铜钱,没能研究什么所以来。

    当年在扶摇山学艺的时候,师父虽偶尔把玩铜钱,却一向对卜卦天之事讳莫深,不仅从来不教,还会间或恰好处的流露些许嘲讽来。

    其实好多烦的小孩子都是这,长辈若是说“这事不祥,做不得”,那他们十有八九要去尝试,但长辈若是说“这事蠢得不像为,恐怕只有满处乱窜的猴子能干来”,那么等他们长大都不会去碰。

    即一百多年已经过去了,严争鸣捏着铜钱,依是十窍通了九窍,值此风雨飘摇之际,他虽忍不住想在难辨的吉凶中先行窥视一眼,却又仍觉得自己这种企图未卜先知的想十分愚蠢。

    严争鸣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化成魔龙的韩渊还能不能回头,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见扶摇山的大门打开。

    不知道该何面对程潜。

    严争鸣一弹手指,铜钱发一声尖细的响动,翻腾着飞上了天,滚了一派阴阳相生的天圆地方。

    这一任的扶摇派掌门心里茫地想道:“师父,该怎么办?”

    可惜是白,师父活着的时候都只会一句“哎呀,你顺其自吧”,那老头惯会以不变应万变,活得省事得,今身死魂消,想必是加清静无为了。

    程潜……程潜有什么好处?

    严掌门努力地在心里盘自己——那货嘴毒心不善,根据严争鸣对他的了解,以程潜的内敛和装,说来的大约就是他心里暗暗编排的十分之一,常可能都无想象他那道貌岸之下的内心世界有多么的不是东西。

    他还固执得,说不通道理,并且软硬不吃,心铁石。

    一个在极寒之地闭关近五十年,除了凉水之外什么都没入过口,天底下还有什么事他干不来?反正严争鸣承认,自己这个掌门是管不了那混账师弟的。

    以及那一身乱七八糟、让无忍受的毛病,诸不为知的邋遢,不洗澡就睡,不管多恶心的东西都能下手摸,并且摸完从来不记得洗手……还有满身的不上道,不该知道的事明察秋毫,该知道的事永远一知半解,时常戳着别肺管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严争鸣刚开始是给自己找理由,结果琢磨一半,把自己气得够呛。

    想想这么多年他爱美憎丑,无数次明里暗里用“瞎眼”埋汰别,终于在此时此刻遭了报应,严争鸣悲愤地发现,自己可能是真瞎了。

    身后突响起一个声音:“大师兄,铜钱掉了。”

    “铜钱”二字一口,严争鸣顿时做贼心虚地一哆嗦。

    李筠默默地从他身后飘过来,像个鬼,同时鬼气森森地看着他,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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