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一集的第一版-《时光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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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东平国称得上政治修明,但皇家典仪加诸于各地也就成了各种各样的摊派。其他的州县如何,叶沧怀倒是不知道,幸好在这梁州,几个地方官都颇有善名。几次皇家典仪,按照惯例各地供奉礼物,彭辉都只是找了几个当地富户和巧匠,出钱出力,以奇巧的物件来抵冲价值的不足。彭辉在宜城掌一城之军政已然10年有余,除了几次军争之外,竟是没有多向百姓多征过一次捐税。既然这次又碰上了这样的事情,现在的叶家既是当地富户,而叶沧怀又超过了他父亲叶老根成了宜城第一匠,那自然是免不了要辛苦一番的。
叶沧怀叹了口气,将杯子捧在手里,慢慢转着暖手。昭平公主和叶沧怀可是同年同月同日所生,生日在4月。现在已经是11月了,宜城临近海边,又靠近北方,竟是冷得尤其快。假使明年开春就要敬献这生日贺仪,那至少月前就要完工,然后彭灿才能具册管理皇家典仪的内府呈上礼单,还要遣兵调将,走上一个多月的路程将礼物送到都城平阳。这皇家典礼,何曾那么仓促过?
“公子,这昭平公主是什么样的人物?历来给皇子庆生算是平常的,给一个公主庆生,好像没听说过呢?这个昭平公主很得皇上喜爱吗?”雪儿眨着眼睛,问道。
“不仅仅是喜爱吧。以传闻来看,可能皇上喜爱昭平公主尤胜于喜爱太子和其他皇子呢。据说昭平公主希望玩花弄草,又极其喜爱小动物,而且,昭平公主还是皇长女,太子和其他皇子都诞于昭平公主之后。皇上觉得昭平公主给他带来了运气,而昭平公主性子活泼温和,不单单皇上喜欢,好像整个京里,竟没有不喜欢她的。……可是,既然这样,无论如何这昭平公主的生日不应该弄得如此仓促啊。”
叶沧怀蹇着眉头,苦笑道:“就算和彭大人商定了进献何物,从城里富户那里筹集资金,准备材料,加上开工制造需要的时间,来不及的吧。而要做给皇家的物事,华丽繁复,最是消磨时间了。”
“公子,反正你最近也是闲着,凑个趣不就行了?要是有好的材料那就耍上两刀,没有好的材料那最多也就出出主意,又有什么关系?”雪儿说道。
雪儿一直都甚得叶沧怀心意,尤其是雪儿骨子里的那种活泼和豁达。如果是平常人,要是遇上这种为皇家献礼的事情,怕是要争破了头也要跻身其间。而叶沧怀的脑子里可没有那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路数,一个现代人,早就明白了一个阶层有一个阶层的苦处,皇帝并不好当,生于皇家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他天性自由,最不喜欢和官宦权贵打交道,那样的人傲慢无礼,现在他还能仗着自己“年纪小”,不懂事,处处蒙混,想到将来恐怕不得不和权贵们越来越多地打交道,他是头都痛了。如果有理由可以推脱,他才不想去参与其中。而雪儿,本来就是混血儿,自小跟着穆罕默德在船上往返,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国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属谁治下。她只知道,自己的小主人叶沧怀并不喜欢那些事情,她心直口快,竟是一口道破了叶沧怀心底的念头。
可是,叶沧怀却明白,想是可以这样想,做却不能那样做。他是可以推脱,可是要是因为他推脱了,而彭灿又办砸了这次的供奉,恐怕叶家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唉”,叶沧怀叹气道,“我也想啊。不过,既然总督大人派人来叫我过去,那明天我还就不得不去一次,太积极了不好,要是弄砸了那么大的差使我可承担不起。太缩在后面也不行,故意推脱,面子上也过不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啦。”
雪儿虽然比叶沧怀大上那么几岁,可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要说待人做事的稳重妥帖,这个叶家大公子可算得上老道得很。叶老根和大师兄薛锃虽然平时打理定制业务,接待贵宾,但每每能最后敲下大单子来的却总是这个叶沧怀。雪儿也不在乎其他的,既然叶沧怀下了决定,那也就是这样了。
忽然之间,雪儿眼睛一亮,她看着宽大的工作台上放着的那些小玩意,问道:“公子,这些是什么?”
桌子上放着的是一些寸到5寸高的小木雕。这些木雕的外形倒是颇为简单,车马人偶,兵士仕女乃至于珍禽异兽之类的都有,但最为奇特的是所有这些小木雕外面鲜亮的色泽。当时几乎所有的家居都是上松漆和清漆,有各种颜色的调制漆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呢。能够在木器上着色就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叶沧怀笑了笑,他才刚刚研究出来在木器上着色的方法,虽然还是有些麻烦。在现代,这才不是他需要担心的问题,而说起来其实也不难,也就是找到颜色合适的矿石,用合适的方法将其碾碎成极为细小而且匀称的颗粒,然后掺和在清漆里搅拌匀称了,然后在那些颗粒没有沉淀下去之前给那些木器表面上色。对于习惯了各种现代颜料的叶沧怀来说,无论品质多高的清漆,都无法像现代的多种多样的有机溶剂一样澄清透明,而原本鲜艳夺目的矿物颜料看起来无论如何都有些黯淡。不过,无论如何,这已经是相当惊人的成果了。
但叶沧怀却想不出来怎么解释他雕琢出来的那些小玩意。那些多数都是5头身,头身甚至比例更夸张的q版物件,想来很是能讨小姑娘的喜欢。叶沧怀放下手里的杯子,站在工作台边上,随手拿起一个盗版pucca的红色唐装人偶,放在了雪儿手心里。那么点大的人偶,如果在现代,多数都是塑料或者毛绒来制作,当作钥匙环或者手机链子都很合适,而现今无奈之下,用木头作出来的东西虽然外形如旧,可没有了弹性,实在是不够好玩。即使如此,在没怎么见过这类东西的雪儿眼里,却也可比类奇珍了。
“这些都是做着玩的人偶,上次让城南的宋记杂货铺的老板帮我弄来的各种颜色的矿石之类的,最近几个月我可都在弄这个,好不容易才弄明白了这着色之法。这些小玩意,你可喜欢?”
雪儿点头如捣蒜,浑没注意到叶沧怀的另一只手已经轻轻揽在她的腰上。泡女孩子的诀窍之一就是要让对方渐渐将身体接触变成习惯。叶沧怀心里嘿嘿坏笑着,说:“你喜欢就都拿去玩吧。我再做些更好的给你。”
雪儿的整颗心儿仿佛都被手里这可爱的东西占据了。她几乎是做梦一样地说:“有这些好玩的,给我个公主也不做。”
叶沧怀不置可否。他当然明白,如果在现代,无论多高贵的人,都有可能沉迷在一些小东西上。那是因为现代社会的信息是无孔不入的,想要让一个人完全不知道一个什么东西很难。而现在,固然昭平公主小女孩心性,说不定也会喜欢上这种小玩意,但这种小玩意恐怕是没有机会递到公主面前。
但是,不得不说,哪怕不是为了公主什么的,这也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叶沧怀可是有满心的把握将让这些色彩斑斓的小玩偶变成极为有趣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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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上限
“沧怀啊,不要笑得那么奇怪好不好?”彭灿一脸苦像,好像面对的是多大的一个问题斯的。
叶沧怀则是很不给面子地缩在椅子上,看着彭灿的苦瓜脸,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的确,彭灿是值得苦笑的。这一次给昭平公主的贺礼已经让他头痛万分。因为在要求各地敬献贺礼的公文后面,在皇室纹章之下有一行小字,明确表明了对这次要求敬献的贺礼的规格。彭灿头痛并不是因为需要花很多钱,恰恰相反,公文上的注解明确表明了东平国州4港,一共7名总督治下每人敬献一份礼物,礼物内要包括当地特有的一些花卉林木的种子或者植株,和一种新奇的玩具,并且明确表明了制作玩具的各种材料物件的价格不得超过500两白银,匠工的人工费不得超过00两白银……如若礼物呈上之后皇室聘用的御用匠师认为礼物价格超过此上限,则按照超出部分的1000倍罚奉。
以前,各地给皇室敬献礼物都是以金银奇珍为主,不要说几百两白银,大部分时候,这几百两的东西可能连一个零头都不到。而超出部分按照1000倍罚俸,这个钱诸位总督倒是不怎么在乎,问题是历来罚俸这种事情都不太光彩,很失面子。
“看来这昭华公主还真的是喜欢侍弄花草啊。”叶沧怀感叹道:“至于匠师的人工,那倒不是问题,御用匠师也是匠师,自然也知道在地方,能拿多少钱还不是看官爷脸色?这个倒是不用担心……”
说到这里,叶沧怀故意看了看彭灿。彭灿的脸上颇有些挂不住,他虽然对叶沧怀不错,叶沧怀家里弄出什么新鲜东西了也会往他这里送,但他却知道,他毕竟是没花一个铜板也没花出去。彭灿为人方正,倒是没有什么欺压普通匠人的事情,但他毕竟也有所耳闻,自己的管家为家里置办物事的花费实在是非常“低廉”。
“至于这材料……就看彭大人您准备用些什么了。要是决定用木头什么的,在这宜城,那我代叶家揽下这摊子事情,自然也会做得漂漂亮亮。”叶沧怀这句话很有底气,几年下来,叶家差不多已经垄断了宜城的木匠行业,从制作宜家系列家居用品一直到层出不穷的服务项目。现在,只要是想到木工方面的工作,从造房子一直到日常起居,几乎是不得不和叶家的某个门店打交道。虽然原先木工行业并不被大家看重,大部分的木匠过得也都只是得过且过的日子,但随着叶沧怀将木工方面的工作细分和深挖,大家才发现,原来小小木工可以那么讲究,生意还能是这个做法。
彭灿却从叶沧怀的话里听出了他推脱的意思。叶沧怀固然是表示了如果彭灿决定用木构来做这个什么玩具,那他自当效命,却一点也没有表示自己愿意帮忙出出主意。叶沧怀至少表面上颇为老成,一点也没让别人觉得那是个才10岁的孩子,可是,要所用心机巧,恐怕现在整个宜城都找不出一个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人了。
彭灿邀请来商谈此事的倒多是宜城本地的知名匠人。石匠,铁匠,首饰匠等等不一而足,甚至连港口里负责造船事宜的老军士都被他叫来了。要说技术,个个人手里都有绝活,可要说待人处事,这些人却都是木讷得很。叶沧怀的话说得再理,大家也就唯唯附和。
彭灿却并不生气,他知道叶沧怀人小鬼大,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又问道:“沧怀,我家德田与你交好,平日里,我也待你如自家子侄。你可是有什么顾虑吗?如有,尽管说来。”
叶沧怀看了看彭灿,正容道:“彭大人,这敬献玩物之类的事情,如若能讨了公主欢心倒也罢了,如若不能呢?但凡玩物,多数都有些危险,哪怕是这宜城一地,每年秋千上失足跌死跌伤的孩子又有几何?无论我们做什么东西,要是我们自己拿了这个主意,要有个万一,恐怕我们就性命不保了。大人史书通博,应该也知道0多年前,越州治下的一个渔船船主,当年碰巧捕捞了一大批鲜活的龙虾,越州靖海司的康大人转手将龙虾800里快送京城,呈上给皇家食用,而现今的德亲王,当时却几乎死在龙虾上。大人也应该知道,哪怕是生于海边之人,对于虾蟹之类的物事有些人也不能碰,因为其体质对这样的东西过敏。当年京中的御医难道不知道吗?可是,那位渔船主仍然以此获罪,被砍了头。给皇家做事,或许的确能有机会一步登天,可我叶家对那富贵繁华并没有多少向外,像现在这样衣食无忧已经可以了,实在不敢拿身家性命来冒这个险。”
叶沧怀的话如果传出去,恐怕也是杀生之祸,但这番话却的确让在座的那些匠人们心有戚戚。巫医乐师百工之人,真正在行内做到顶尖的,多数都会碰上类似的选择,哪怕是有心将一身技艺卖与皇家,也要担心是不是会惹来杀身之祸。彭灿的确也知道,虽然当今圣上为人宽宏,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彭灿点了点头,说:“这个话就说到这里吧,大家心里放着最好,传出去了对谁都没好处。”
彭灿的眼光在厅里一扫,那些匠人们纷纷称是。
“沧怀啊,这干系我给你担了,但这事情还是需要你来做。”彭灿说道,“你素来持重,想来也不会故意弄什么危险的玩意。”
军旅出身,40岁之后才涉足地方行政的彭灿向来说一不二,他既然说担了干系,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反正叶沧怀本来也不怎么想弄什么危险的玩意。叶沧怀点了点头,说:“彭大人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背黑锅我来,送死你去,这样最好啦。”
虽然并不恭敬,但是这样说话的叶沧怀却是彭灿所熟知的。其实,要不是今天邀请了当地的许多人一起来,当着大家的面叶沧怀比较拘束的话,平日里在总督府后宅,叶沧怀碰到彭灿可都是按照彭灿的意思叫他一声伯父的。
如彭灿这样的一方豪强,和地方名流商人可以结交,但比较深入地结交就是颇为忌讳地事情。一旦彭灿这样手里有兵,又掌握着地方政权的人和商人们串通,在财政上不再依赖于朝廷,那国土的分裂也就不远了。彭灿当然知道这样的忌讳,他也是喜欢叶沧怀的聪明伶俐,少年老成而已,私下里没关系,可这样的称呼却不能浮出水面。
“既然你答应下来,那我也就放心了。”彭灿的脸上着实挂上了几许微笑。
“彭大人,如果不嫌在下罗嗦,在下还有个想法,”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叶沧怀觉得自己还是帮着彭灿多出出主意为好,“其实,无论如何,这敬献给公主的玩具什么的都是小问题,真正的问题恐怕还在那要求敬献的本地花木的种子。”
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重新被集中起来,注目着叶沧怀,叶沧怀并不局促。他继续说道:“这玩具什么的,哪怕再精致有趣,恐怕都只能让公主兴喜一时,而真正能让公主长期把玩,真正能讨得了好的,却还是那些花木种子。莳花弄草,要见到效果至少也是一年才行,既然有传闻说公主喜欢花花草草已经很有几年,而宫中的花匠指点,相比公主在花草方面已经很是有一些见地,要能讨得她的欢喜,似乎也不容易。更重要的是,我们这宜城一地,甚至整个梁州,要说高大的树木什么的倒是比比皆是,这天气湿润寒冷虽然大家不喜欢这种天气,但倒是也很适合药材生长,唯独这可以用来赏玩的花草,似乎数得出来得也就那么几种而已。”
彭灿一下子愣住了,他看了看坐在边上,他府里的园丁老宋。老宋连忙说道:“回老爷的话,叶家公子所说的确是真的。宜城这里附近的花草,样子中看的的确不多。宜城里的富户喜欢玩花弄草的,家里养的花草多数都是其他地方的,而且还要小心照料着才不会死。真要说本地比较有名的花卉,数得上来的不到10种。”
老宋的话让彭灿傻了一下。本来,彭灿觉得这个差使容易,交给老宋也就可以了。老宋在宜城前后为各种各样的富户和官宦人家侍弄花园快40年了,在这方面的见识广博在宜城不做第二人想。
“小叶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彭灿问道。
叶沧怀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说道:“我叶家的铺子里也有很多侍弄花草的专门工具卖,还有些适合家里装点用的小型盆栽什么的。这方面的生意利润颇丰,但总有各种各样的人,来问乱七八糟的问题,天南海北的。我叶家的铺子诸位都知道,凡是关于我们铺子里卖的东西的问题,总是有问必答,哪怕铺子里的伙计弄不明白的,也会记录下问题,事后有铺子里的主事来处理。自从铺子里开始卖盆栽和工具,这方面的问题和回答已经攒了一柜子了,这也是逼出来的学问啊。”
彭灿转念一想,问:“那你可是有了主意?”
叶沧怀恢复了灿烂的笑容,吐出了两个极为经典的字,而这个字,正是他作为一个前设计师最喜欢玩的把戏——“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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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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