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列阵-《战国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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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布阵便是大船在前,小船在后,以大船为中心,有点类似于车战之阵中徒卒在后的布置:一旦越船穿插进来,墨家的小船就要围绕着大船展开战斗。

    这种布阵的意图很明显,但往往越明显的意图越容易达成,奇谋诡计那是战略上用的,临阵之时靠的还是阵型对抗和对稍纵即逝的战机的把握。

    除了这些很明显的意图外,墨家这是准备全歼越国舟师的阵型,因为这种情况下越国肯定是要抢水文上游。

    越国必要防止有兵力优势的墨家舟师在右翼抢占上游,从而形成顺江而下的局势。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墨家舟师的左翼抢到了上风向,并且完成了对越国舟师的包围,那么越国舟师连想要战败溃逃的路都没有。

    这也正是墨家的目的,这一战不是为了此时灭越,而是为了彻底毁掉越国的水军,从而彻底控制长江,为下一步攻楚做准备。

    江面南侧。

    楼船上,大夫胥蠋侧耳倾听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鼓声,平展着双臂,等待着自己的从士给自己穿戴好花了大价钱从泗上买来的铁甲。

    这是水战很有用的装备,尤其是混战的时候,往往能够救命。当然,价格也很昂贵,据说贵族们买这一套甲的价钱,足够泗上训练两个武骑士或者六个轻骑兵或者三十名持枪的方阵火枪手。

    “听到了吗?鼓声很有章法。”

    身边的从士精于水战,静下来倾听之后道:“是的,很有章法。正在缓缓靠前,桨手们在保存体力。”

    “他们的吃食很好,有糖,有猪油,有鱼。长久作战,我们的桨手划不过他们的。”

    胥蠋笑道:“你忘了,他们还有铜炮。临江水战,曾经弓弩最佳,现在看来并不是了。”

    从士问道:“君子以为,此战我们会胜利吗?”

    胥蠋摇摇头,然后很坚定地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无非死尔。”

    穿戴整齐后,他和几名贴身的从士登上了楼船顶部,这边的鼓声也开始敲击。

    鼓声敲击是在指挥桨手的节奏,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慢。

    拿出昂贵的铜错金外壳的望远镜,胥蠋看着远处的墨家舰队,观察了好半天,喃喃道:“很有章法,不快不慢,一直在保持阵型。”

    水上作战,很容易观察到对面的阵型,这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

    对面墨家的舟师大舰在前,小船在后,密密麻麻,用一种不是太快的速度尽可能保持着阵型向前。

    胥蠋观察了许久,指着远处的墨家舰队的左翼道:“我们唯一获胜的希望,就只能是依靠他们的左翼犯错了。”

    “这是唯一获胜的可能,引诱他们的左翼脱离中军,露出空隙,吃掉他们的左翼。”

    身边的谋士道:“如果他们并不犯错呢?”

    胥蠋沉默,没有回答。

    如果对方不犯错,自然一点机会都没有,只有失败一途。

    墨家摆出这种阵型的意图很明显,可即便这么明显,他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犯错这一个可能上。

    所谓名将,也不过是在战场上抓住机会,以点破面,以多打少,可现在的情况是墨家三军的兵力都不是他能够轻易吃下的,再多的谋划也就没有了意义。

    唯有一种可能,在东侧后方保留一支船队,使己方右翼和墨家处在水文下游的左翼交战诈败,引诱墨家舟师的左翼脱离大队,露出空隙,使得中军无法支援。

    一旦露出空隙,将那部分伏留的船队借助风向猛冲上去,自己帅军从空隙穿插过去,击溃墨家舰队的左翼,从而露出空隙,从侧后包抄,利用混战乱战的机会,摧毁墨家的小帆桨船,退离战场。

    如果对面学乌龟鳖鳌,就是保持阵型不乱,也不追击,也不求功,那自己便一点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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