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的双手不由一紧,迅速转回身去,却听她接着道:“常洵,快走,快走……” 在说这些的时候,她的眼睛虽是闭着的,身子却跟着晃动颤抖着,面上神情也极具惊恐不安,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朱常洵心知她必是做了噩梦,忙在床沿上坐下来,抬手轻轻覆上她的肩膀:“抒儿,醒醒,醒醒……” 在他叫了一阵后,江抒面上的惊惧才稍稍淡去几分,眉头很轻微地蹙了蹙,悠悠转醒。 但借着从窗外打进来的微弱光芒,看清面前之人的长相,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吃力地支着睡得有些酸软的身子半坐起身,抬手探上他俊逸的面颊:“常洵,是你吗?” “是我,我从宫里回来了,”朱常洵轻轻握住她的那只手,面带歉疚地道,“是我不好,回来的太晚了,害你担心了。” 江抒微微摇摇头,起身扑在他的怀里,头倚在他的胸口,闷声道:“辽东军情严不严重?应敌之策商议的如何了?要不要你再出征?” “不用,这次没那么严重,”朱常洵抬手将她抱住,语调柔和地道,“我只须每日去兵部,与部署的众官员研究御敌策略就好,上阵杀敌的事情,有辽东巡按熊廷弼。” “真得?”江抒面带质疑地抬头看向他。 朱常洵重重地点点头:“你刚才做了噩梦,是梦见我上战场,遇到危险了吗?” “……是,但不是这次的战事,”江抒略一沉吟道,“当初我们离开汗王宫的时候,没能将那个多尔衮除去,可能将来真得会成为后患。你知道吗,我方才就是梦到他,带领着女真的铁骑,将我们大明的军队打得溃不成军,骑在高头大马上,拿着弓箭指着你……” “……也许是你这大半天来都在为辽东战事担心,太累了,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朱常洵望着她那张带着几分忧虑的清丽面容沉默良久,轻声道,“时候还早,快躺下睡吧。” “那你呢?”江抒忙问。 “我?”朱常洵稍作沉默,“我留下来陪着你——” 那晚,朱常洵虽说了辽东军情不严重,但接下来的时日,却几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不过,即便是回来的再晚,也从来不带疲惫之色,展现在她眼前的,一如没事时一样,一副期瞒世人的云淡风轻公子如玉的模样。 江抒知道他有些本事,将一些繁杂的事处理的得心应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也就没有再过问,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孩子的身上。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一个月,转眼,一年当中最好的时节阳春三月便就来临。 这日下午,带着已有五岁大的崧儿和刚刚学会走路的桦儿到后花园赏过花,分别将他们交由负责照顾的竹露和奶娘带走,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从里面关起来,正准备将方才游园时所想到的几道形学的题目写下来,好拿给崧儿学习,但尚未下笔,突然闻到一股特别的香气。 那香气浓烈而微带苦辛,早在前世上大学的时候,她就见过,在这古代,更是贵族间常用的一种香料,不用想她也知道是什么。她循着香味寻找香气的来源,却意外地发现竟在自己身上,陡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变,抬手扯下腰间那几乎每日都不离身的说是对于恢复嗅觉有帮助的香囊,举到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