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路白骨-《骄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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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客院里,红玉便侍候她喝了袪寒的红姜糖水,再是沐浴更衣洗去一身寒气,到了晚间用完斋饭,她在佛案前又开始抄写经书。

    夜里抄累了,刚歇下,又让红玉下去歇着不必守夜后,阴十七便听到窗棂一片咯响。

    她坐起身,坐在榻上往帐外瞧,依稀可见紧闭着的窗台已被人打开:

    “谁?”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也没怎么害怕。

    她声音中淡定得很,只有细听,才能听出点颤音来。

    客厢里一片黑,她夜里睡觉不习惯留灯。

    太亮,她会睡不着。

    可这会儿她却极其希望在今夜歇下时,该让红玉留一盏灯的。

    窗台再次被紧紧阖上,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瞬间没了,屋里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她摸索着下床榻,往榻前几上拿起火拆子。

    可刚刚拿到,便被来人的手压下她想拿起的手。

    阴十七心下一跳:“是你?”

    司展颜在黑暗中呵笑了声:“你果然还是十七,感官还是这么灵敏,即便夜不能视,你也总能把人认出个大概来。”

    旁人或许是认出个大概,可对于他,她最熟悉不过,她完全能认出个全须全尾来。

    阴十七挣了挣被他压着手:“你来做什么?”

    司展颜叹气,改压为握,再是攥。

    她使劲地想挣脱他的手,他不免叹气,语气里带着微弱的祈求:

    “十七,你不能放过我三哥么?”

    阴十七冷笑:“难道你希望我去对付你父亲?”

    司家主是幕后推手,幕前执行的却是司正颜。

    他希望她放过司正颜,难道是希望她去对付他父亲司煌?

    司展颜就势同坐到床榻上去,把她搂入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任她怎么挣扎不愿,他也不放开:

    “十七,你嫁给我……嫁给我,好么?”

    她不动了。

    她安静地依偎在他胸前,听着他跳得有点儿快的心跳。

    他是怕她拒绝么?

    明明知道最可能的结果,为什么还要问她?

    她和他早就不可能了,难道他还想不明白?

    阴十七说:“你父亲幕后推动,你三哥幕前主使,他们的目的难道你不知道么?”

    他没有吭声。

    但她知道,他是知道的,只是说不出口。

    她替他说出口:“阴家和司家果然是世敌,我们的事儿也其实没有瞒过谁,至少在你父亲和我兄长那里,从来就没有瞒过他们。我兄长知道,我父亲隐约也有猜到,可他们谁也没有问过我,更没有阻止过我,只是在等我慢慢看清形势,看清事实。现在我懂了,我看得清楚,阴司两家果然是世敌,阴家小姐和司家少主是怎么也不可能有结果的。”

    她苦笑着:“你三哥良苦用心,用我祖母一条性命,不过只是为了断你我的情根……”

    司展颜把她抱得更紧,紧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别说了……”他低沉的声音伴着痛苦的无奈。

    “倘若我们执意要在一起……”她在他怀里抬眼,“你说,在你我执意在走的这条情路上,该还会埋下多少人的白骨?”

    她果然爱得比他少,她爱得比他要理智得多。

    她知道这条情路不好走,以前就知道。

    可她以为,只要两人齐心协力,那么总会有美满的结果。

    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在那个她自以为会美满的结果路上,会埋下许多她在意的和在意她的人的白骨。

    要她走在这条满是白骨的情路,她做不到,她也无法再承受诸如祖母被杀这样让她嘶心裂肺的惨痛。

    倘若真要有人死,她宁愿死的人是她。

    两人抱着和衣同床共枕了一夜,天还未亮,司展颜趁在红玉起身前便离开了右客院。

    早上红玉见阴十七一脸憔色,双眼更是布满红丝,眼下布了一圈黑晕,她担心地问:

    “小姐,昨夜里是不是睡不习惯?睡得不好?”

    阴十七不想多加解释,便顺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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