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惊心动魄-《青眼影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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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乔其伸出手揩拭她的泪水,不相信地摇头:“不,萧君,我不相信!”赵萧君一脚用力地踩在他脚背上,使命推他,哭叫着:“你还没有醒过来吗?”陈乔其任她哭闹,屹然不动,坚定地说:“我从来都是清醒的。”赵萧君看着他的脸色就发慌,心是一座又黑又暗的无底洞,连她自己也害怕。使劲踹他,喘着气哽咽说:“放开!放开!”陈乔其抓住她的双手,逼她看着他,然后冷静地说:“萧君,和我在一起。”

    赵萧君浑身颤抖发冷,几乎要疯了。再也受不了,低下头咬在他手腕上,血淋淋的牙齿印,立马一片青紫。陈乔其闷“哼”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有没有解气?答应我,和我在一起!”赵萧君闭着眼睛不断地摇头:“不!不!不!”陈乔其一手切在沙发背上,忍住怒气,冷声问:“为什么?”赵萧君转头看见桌子上的戒指,流着泪说:“我即将答应别人。”

    陈乔其倒退一大步,心里的防线决堤般崩毁,只剩下空荡的回音,悲痛欲绝地在房间里来回激荡。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然后大叫一声,大步越过她,抓起桌子上的戒指,一个箭步来到窗前,使劲扳开窗户。赵萧君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大声阻止:“陈乔其!你疯了!”连忙追在他身后。

    冬天的窗户整天整天地关着,接口处有些冻住了,不容易打开。赵萧君一把拦住他,愤怒地说:“陈乔其!还给我!”陈乔其任由她搂住自己,一手使力扳窗户,一手举得高高的,赵萧君捶他打他丝毫不予理会。忽然,冷空气飕飕飕地灌进来,吹得人浑身打了个寒战。赵萧君跳起来拼命扯住他的手臂,口里威胁:“陈乔其,你要是敢扔--”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睁睁地看着陈乔其用力挥动手臂,连盒子一起扔了出去,半声回响都没有。

    时间像定住了一样。赵萧君铁青着脸看他,哆嗦着没有任何语言。忽然一语不发地转身,大衣也不穿,直接走到门口穿鞋,推开门就出去了。陈乔其连忙追在后面,顺手拿了她的外套,一路喊她的名字。

    赵萧君蹲在地上就着半夜里昏暗寒冷的灯光,一寸一寸地移动,因为看不清的缘故,手指一点一点在地上摸索。陈乔其跟在后面愤怒地说:“萧君,你不要命了吗?一个破戒指有这么重要吗?”赵萧君根本不理他。陈乔其愤怒之余,还是将手里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她一甩肩,往前移了一步,外套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陈乔其按捺住火气,低声说:“好了,好了,天这么黑,怎么找!外面这么冷,先穿上衣服再说。”

    赵萧君离他远远的,心里的火气被夜晚的寒气逼得冻结成冰,早就化成水了,全身的皮肤似乎一动就会裂开似的,可是仍然不肯说一句话。心里只剩下焦急,急得她晕头转向,不知所措。附近的空地上都寻了一遍,依然不见踪影。她慢慢移到草丛里去寻,手指在草根里摸索。

    陈乔其忽然在后面大叫:“小心里面有蛇!”赵萧君吓得猛地跳起来,连退三大步,几乎摔倒,心悸不已,唇青脸白。赵萧君一听到蛇背脊就发凉,以至于黄鳝也怕,蚯蚓也怕,长长蠕动的毛毛虫也怕,到后来更离谱,反是光溜溜的软体动物通通都怕。倒是不怕蟑螂、蚱蜢之类的,敢直接用脚去踩。陈乔其趁机走过去,将衣服披在她肩上,又抓起她的手往袖子里套,声音就在耳边:“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一个破戒指,不要也罢!”

    赵萧君吓得没有回过神来,任由他摆弄。陈乔其弯腰替她系扣子。她闪身远远地避开他,不敢再靠近草丛,走到窗口的位置继续搜寻。陈乔其愤愤地拉她起来,不满地说:“你就那么重视那个破戒指?”赵萧君遍寻不获,又冷又气,怒喝:“万一真的丢了,看你怎么赔!”陈乔其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心急火燎的担心的是这个。于是笑起来,拉她起来,说:“好了,好了,等天亮再找吧。三更半夜的,没人,丢不了。”赵萧君不理他,乌漆抹黑的,心里也觉得没有什么希望,站起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区,心里闪过茫茫无边的恐惧和凄惶。

    她冷得直搓手,不停地拍打冻得通红的耳朵。忽然想起一件事,大冷天的哪里有蛇!何况这种人工草坪有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转头恨恨地盯着陈乔其,巴不得再重重咬上两口泄愤。陈乔其走过去拥她在怀里,喃喃地说:“萧君,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她忽然清醒过来,一把挣开他,惶恐得不知所以然。

    陈乔其伸出手要拉住她,赵萧君忽然掉头往外跑去,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半夜里黑漆漆的几乎没有尽头,像混沌未开的天地,就像她此刻飘浮在暗夜的虚空里的心,没有方向,没有未来,没有一丝的把握。想起来只有无边的惊惧和害怕,生生凌迟着她。

    凄惨的灯光分外无力,她一个劲地往前走,夜风不再冷如刀割,可是却像毛茸茸的软刺扑在身上,还是不舒服,比刀割还难受。泪水一直流进嘴里,又冷又咸,牙龈都在打战。寒冷的空气从大大敞开的领口里灌进来,裸露的肌肤已经冻得没有丝毫感觉。她知道陈乔其一直在后面跟着她,更加痛苦,心口像要炸开一样,巴不得整个天地在瞬间毁灭才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枉然,一切归于虚无。干凝的眼泪残留在脸颊上,绷得皮肤紧涩难受,她也不管,只是用尽全力在街道上奔跑起来,希望从中得到释放的快感。

    也不知道到底走到哪里,速度逐渐慢下来,心口的疼痛被寒冷暂时麻痹了。刚转过街角的时候,两个黑洞洞的人影横地里拦在她面前,手上拿着一尺来长的西瓜刀,阴森寒冷的刀光在昏惨惨的黑夜里像反射的白骨,嗜血般张开血盆大口,刀身上似乎还有残留的血液。赵萧君骇然后退。

    其中一个人闷着声音说:“把钱拿出来!”另外一个低声嘀咕:“是个女的!”两个人交换一个眼神,眼中露出白惨惨的凶光。赵萧君立即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跑。后面一个人往前一扑压住她,重重地在她身上击了一下。她痛得几乎昏死过去,动弹不得,忽然记起什么,绝望似的大声哭喊:“乔其!乔其!”

    陈乔其早已经发觉不对劲,一个箭步冲上来,二话不说,对着旁边那个歹徒一个漂亮的侧踢,重重地踢下去。那歹徒一时失手,被激得起了凶性,提着刀劈头砍下来。陈乔其闪身跳开了。一个直拳往前打去,砸在对方的肩膀上,他连退几步。另外一个压住赵萧君的歹徒见同伴吃亏,翻身提起长刀,从陈乔其的背后砍过来。赵萧君哭着大喊:“乔其!”连小心都说不出来,简直是吓呆了。看着刀一点一点朝他砍下去,泪流满面地挣扎着要爬起来,真想同归于尽。

    陈乔其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及时闪身往旁边一跳,刀堪堪从他左肩上划过。赵萧君见刀没有劈中他,还来不及喘气,泪水哗哗哗怎么都止不住。陈乔其趁对方提不起势来的时候,抬起腿朝他手腕上踢去,又狠又辣。对方被踢中右手手腕,一时吃痛,力道一松,刀应声掉在地上。

    两个歹徒有些怯弱地聚在一块,没想到陈乔其居然是个练家子,打起架来毫不含糊。狼一样阴狠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陈乔其走到赵萧君身边,将她护卫在身后,眼神丝毫不让。双方争锋相对,半晌,其中一个人冷声说:“走,算我们倒霉!”小心翼翼地倒退,紧紧盯着陈乔其,然后迅速转身。陈乔其不等他们走远,连忙蹲下来,抱住赵萧君紧张地问:“萧君,萧君,有没有受伤?”赵萧君哭得岔了气,根本说不出话来。

    那两个歹徒心性凶残,身手也很不错,显然不是一般的拦路抢劫之徒。离开之后又掉转头来,被陈乔其折辱得太狠,心有不愤,怎么都忍不了这口气。一人忽然停住脚步,对着二人用力抛出手中的长刀。长刀挟着风声径直朝二人飞奔过来。陈乔其因为从小练跆拳道的关系,感官比寻常人灵敏,脑中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先从一边滚开来。怀里紧紧拥住赵萧君,后背直接暴露在刀光下。

    幸好躲得快,刀贴着身体跌落在地上。陈乔其一个骨碌爬起来,对方立即走远,瞬间消失在黑暗中。赵萧君听见刀“丁当”一声掉落的声音,红肿着眼睛断断续续,泣不成声地问:“乔其,乔其,你有没有事!”“哇”的一声又哭出来,扯住他的裤脚只顾号啕大哭,将刚才的担忧和恐惧通通哭出来,双肩颤抖得犹如一阵急一阵缓的寒风,只是停不下来。坐在地上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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